幾人叽裡呱啦一通解釋,那人漸漸明白。
府城人大多有點小錢,對這樣的新事物也充滿了好奇,聞言立刻朝着上首的洛石喊道:“店家,你們哪天開門啊?”
洛石看着面前一個個面露好奇的人,清了清嗓,“最遲下個月底開業。各位要是有空,請多多前來捧場,屆時每人送上一碗烏梅湯。”
聽到有東西相送,地下立刻一陣喧嚣。
杜于泉任他們小聲交談,等周邊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擡高聲音道:“諸位,今日小店挂匾,特意準備了一些狀元酒用以取樂。在場學子吟詩一首,即可獲得一碗,魁首者可得白銀三兩,略作纏資。”
書生本就已經充滿好奇,聽到三兩白銀,更是個個摩拳擦掌。
“各位,我就先獻醜了。”率先走出來的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在場環繞一圈作揖後,清嗓道,“藥香飄逸繞梁間,香氣襲人醉心田。
滿目琳琅皆良藥,室中靜谧遠塵喧。”
他的話音一落,就收到一片叫好聲。
杜于泉說話算話,幹脆利落地伸手揭開了酒壇的紅封,滿上一瓷碗後,遞給吟詩的書生。
氣氛瞬時被點燃,原先還在觀望的書生立刻踴躍起來。
“寶瓶玉匣藏珍異,金杵銀臼搗瓊芳。”
“……”
就連來觀看的路人,也忍不住躍躍欲試。
有一個老漢嘴饞那一碗酒水,主動搭話:“小郎君,我等作詩做不做數?”
旁邊有書生轟然大笑,“你知道平仄韻律嗎,就敢自請作詩。”
老漢:“小老兒會不會,諸位聽着就是……鬧市喧嚣一隅間,藥坊新啟客如川。紅爐慢炖千金藥,白瓷輕盛百味鮮。”
原先還淡淡的李意清立刻忍不住擡頭望去。
老漢吟完後,搖頭晃腦看着啞口無聲的衆人,“小老兒這詩,如何?”
原先笑話他的書生面色绯紅。
他們大多隻将目光聚焦在藥房上,而這位老者,卻點出了藥膳。
“老漢高才。”
幾人紛紛拱手。
勝負已出,洛石爽快地将三兩白銀遞到了老漢的手中。
旁邊的書生或歎息,或搖頭,準備散開的時候,忽然聽到杜于泉道:“諸位學子乃未來大慶棟梁,我們東家說,每人贈一鬥米字據。諸位可憑借這字據,前往大慶任意元家米莊換一鬥米。”
元家的米莊遍布大江南北,這字據他們都有所耳聞,卻都不知道獲得的方法。
李意清愣了一瞬,看向毓心,“這是誰的主意?”
毓心朝她眨了眨眼,并不多說。
原先垂頭喪氣的書生立刻抖擻精神,出門在外,一要金銀盤纏,二要糧食溫飽,三兩白銀弄不到,這一鬥米也是好的。
門前的人好一會兒才散開。
期間李意清飲了兩杯酒水,狀元酒不算烈,她神色自然。
等人散開,李意清才道:“今日這事兒,還有字據,怎麼回事?”
洛石和毓心沒有說話,杜于泉左看看右看看,見無人應答,主動道:“姑娘,不是你安排的嗎?”
他用眼神示意二樓。
李意清怔了一刹,擡頭朝二樓望去。
二樓,一個身穿青衣,面若冠玉的翩翩公子旋開折扇,淺笑盈盈望着樓下。
見李意清望過來,他“刷”地一聲收起了折扇,步履輕盈走下樓來。
“嫂嫂,初次見面,還未自我介紹。”公子朝李意清輕輕俯首,“在下元家旁支元祿後嗣,元堯臣。受族兄委托,特來相助。”
原來是元辭章請來的人。
李意清回了半禮,然後道:“仁清堂之事,還請堯臣堂弟多多費心。”
元堯臣說得風輕雲淡:“嫂嫂放心,我十一歲随父兄經商,迄今已經六年。目前手底下十三家金鋪,二十二家布坊,十八戶米莊,算得上小有所成。日後我會竭盡全力幫助杜掌櫃,早日獨當一面。”
他語氣平靜,似乎并不覺得自己的成績有多麼傲人。
每一句話落下,杜于泉的頭就埋得更低了幾分。
别人家的十七歲啊。
等元堯臣說完,他穩了穩心神,認真道:“多謝元小兄弟,我一定好好學習。”
元堯臣擺了擺手,“不必這麼見外,我年紀略小,你們都叫我堯臣就是。”
杜于泉從善如流,“堯臣……堯臣兄弟。”
元堯臣沒在意,而是緊緊盯着李意清。
說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兄長的妻子。
去年兩人回到江甯住了半載,他正好和父兄遠在青州,現在可算是能好好看看到底是何方仙子,才能讓自家那個清冷聖人兄長都忍不住墜入凡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