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握住手不下筆?阿雪沒忍住提醒了一句。
謝臨安視線轉到紙上,默不作聲的發力,讓她跟着他的力道遊走。
最後一筆剛落下,阿雪就感覺到他松了手,她一時沒握住,墨汁便在紙上留下長長一道,還有零星如芝麻似的迸濺在阿雪的裙子上。
“哎呀,我的新衣服!”
天氣漸暖,焦紅杏給阿雪做了兩身薄衣裳,顔色鮮豔正是這個年紀的小娘子穿的。阿雪也喜歡,向來小心翼翼,生怕弄髒了弄壞了。
可沒想到竟然沾了墨汁。
她立刻用手去擦,可怎麼也擦不掉。
謝臨安遞給她一條帕子,松石瞧見後張嘴想要喊不要可。
那條帕子可比她一身的行頭都貴重啊!
可郎君做事,沒有他插嘴的道理,隻能眼睜睜的看見帕子上染了墨色。
阿雪心情低落,攥着帕子往門口走。
“我先回家了。”
失魂落魄的小娘子甚至都忘了帶走食盒,一回家就開始脫衣服清洗,雖然洗掉了一些,但還是能瞧見深色,且是在腰腹的位置,太過明顯了。
“那麼快松手做什麼。”阿雪不快,嘟嘟囔囔地罵謝臨安。
焦紅杏聽見了,還以為她在埋怨嚴夫子,于是過來開導道:“衣服而已,哪有人重要。”
阿雪不覺得。
謝臨安哪有衣服重要?
焦紅兄笑着道:“你且管洗,等晾曬幹了之後,娘幫你想辦法。”
……
因着此事,阿雪不大高興,給謝臨安送早飯的時候,也沒進去,就站在門口将包子遞給松石,說了句走了,然後轉身。
晌午的時候阿雪沒來,她鋪子裡忙走不開,約定好讓松石過來取的。
原本焦紅杏打算她親自送過去,阿雪嗔怪:“娘,你對他那麼好做什麼,你對我好就成了。”
“你都多大了,還和小孩似的争寵。他爹娘不在身邊,可不得多照顧。”
焦紅杏說的是嚴夫子,他爹娘去做工了。阿雪則是理解為謝臨安背井離鄉,千裡迢迢回到小地方做官,父母确實照顧不到。
“那也不能勞累你跑一趟啊。”阿雪道:“我讓他派人來取。”
焦紅杏心想,是啊,學堂裡那麼多孩子,派個腿腳快的就來取了。再不濟也能讓石頭跑一趟,于是她便回家了。
松石來的時候,手裡拎着個布兜子,直接放在凳子上,道:“郎君讓我買的。”
“什麼?”
“你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解開結扣,就見裡面是一件鵝黃色的裙子,布料平滑做工細緻,應當價值不菲。
他都如此清貧了,阿雪哪能要他的東西。再說了,有句話怎麼說來着?對,無功不受祿。
她的拒絕讓松石吃驚,還态度堅決地說讓他拿回去退錢。
“買了就不能退,而且是郎君讓買的。”松石認真打量她,看到底是真不想要,還是在欲拒還迎。
“不能退啊,怪可惜的。”總不能浪費,于是阿雪收下了。
原本面帶愁容的小娘子立刻展露笑顔,變臉比變天都快。
松石回去之後如實禀告,想要他們郎君看清她的真面目,誰料謝臨安隻是颔首,随後讓他出去泡茶。
屋裡坐着王捕頭和其他不快,松石明白這是案子有新進展了,于是退了出去,将房門關嚴。
“她醒了?”
“是,大人,王氏醒了,不過她隻哭,什麼都不肯說。”
那日盧石頭帶捕快進山,還真找到了人,不過竟然是一個餓的昏厥的女人。帶回來之後讓大夫好生治療,兩天之後才悠悠轉醒。
看見這麼多人圍着,女人當即瘋了似的大喊大叫,直到王捕頭亮出身份,那女人捂臉痛哭,除了吐露自己姓王之外,什麼都不肯再說。
謝臨安拿出手邊的東西,挨個比對,在其他州縣失蹤人口裡,找到四個姓王之人。
“去問她叫什麼,按照上面的記錄即可找到她的家人。”
王捕頭領命,立刻稱是。他出門囑咐那些捕快道:“小心些,莫要讓她逃了。”
經過比對,死者家裡遺落的那隻鞋就是王娘子的,不排除是她殺人的可能。
屋裡,松石沒忍住問:“郎君,是那位娘子殺了人,然後逃進山裡躲起來吧?”
不管是王捕頭他們還是松石,都是如此認為。
謝臨安淡聲道:“凡事要講證據。”
松石羞愧低頭,“是,郎君。”
經過幾日的教導,阿雪已經能寫很多字了,雖然都是歪歪扭扭,但她樂此不疲。
謝臨安還會像是夫子一樣留課業,他親自寫下幾個字,讓她拿回去練。
不知是阿雪太聰慧還是确實勤奮,寫的有模有樣。
天氣越來越暖和,鎮子上的大集也如約而至。阿雪特意空出半天打算去集市逛逛,想了想,繞路去客棧邀請謝臨安一起去。
松石被派去買東西未歸,阿雪笑吟吟:“那好辦,給他留個消息不就成了。”
剛學會寫字的阿雪自告奮勇。
一炷香後,松石返回,正趕上王捕頭過來彙報事宜,進屋後沒見到謝臨安,松石正奇怪,王捕頭先一步在書桌上發現信件。
歪歪扭扭的字迹,寫着:你們大人,我帶走了。
王捕頭大驚失色:“召集人手,大人被綁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