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日的場景,焦紅杏心口又是一陣抽痛。
其實自打知道謝家那孩子被認回侯府後,他們夫婦倆便預料過有這麼一天,但等這天真正來臨時,還是會下意識的難以接受。
幸而那日盧大富還沒進山,全程都是他在答對,焦紅杏被盧石頭扶着進屋裡坐着,一坐就是到了晚上,等阿雪回來,将這一噩耗告知她。
原本家中氣氛沉悶,誰成想阿雪隻是笑笑。
“退就退,沒什麼大不了,我都忘了謝家那小子長什麼樣子了。”
可不僅僅是被退婚的事情。
等到生意變得不好,周圍人議論紛紛時,阿雪才意識到,謝家那小子輕飄飄的一句話,讓他們這個家承受了什麼,更不用說那些如螞蟥一樣撲上來想要借機吸血的村裡親戚。
阿雪臨離開家之前,告知焦紅杏莫要進庫房裡,說裡面她都收拾好了。焦紅杏點頭應下,目送女兒離去。
現在才初春,山裡的獵物恐怕不好打,阿雪估摸着這次老爹和石頭最快也要五六天之後能歸,也不知道那些親戚還會不會來。坐在鋪子裡,阿雪胡思亂想,心中多了對前未婚夫的怨氣。
倆人怎麼說也算是青梅竹馬,當時作為鄰居生活了好幾年,焦紅杏可憐他們母子倆無依無靠,對他們多有照顧,冬日送獸皮,夏日送瓜果,可謂無微不至,也因此結下娃娃親。
可現在在看,之前的一切好像都是笑話。
阿雪憤憤,将手裡捏着的小塊饅頭塞嘴裡大口嚼了。
今日生意不好不賴,有些客人來買饅頭時,還借機打量阿雪,想看看她是否夜夜哭腫了眼睛。
可惜,沒有遂了他們的願,阿雪好的很,吃飯睡覺做活,日子有條不紊。
好像和退親之前沒什麼區别。
鎮子不大不小,因此有點事情便會傳開,但沒傳多久,阿雪退婚的事情便被另外一件事掩住。
鎮子裡發生命案,死人了。
當天阿雪在給客人裝饅頭,蓮花急匆匆的過來。“阿雪啊,死人了你知不知道?”
“啊?”阿雪吃驚,手上沒拿住,圓滾雪白的饅頭落在地上滾了兩圈。
“抱歉,這就給你拿新的。”阿雪賠罪之後手腳麻利的裝好,待客人走後,她面帶震驚的問,“怎麼回事?誰死了?”
“哎呀,鎮子裡都傳開了,就是淹死在鎮外的那條小溪裡,好像是個年輕郎君,具體的我也不知道。不過聽人家說已經報官了,興許明天官府的人就能來。”
平和安穩的小鎮第一次遇到這樣惡性事件,一時間人心惶惶,阿雪顧不得天黑就收了攤子,怕焦紅杏自己在家不安全。
等到回家之後,便瞧見庫房門又開了,她快速過去掃了一眼,見地上落了兩個大棒槌。圓臉小娘子繃着的臉露出笑,關好門步履歡快的進屋。
“娘,今天誰來了?”
“阿雪,你回來了。”歪在床頭的焦紅杏起身,“今天怎麼這麼早?”
阿雪沒答話,先是上下打量焦紅杏,見她面色紅潤不像是被欺負,她才松了口氣。“賣完了就先回來,娘,今天是不是來人了。”
那庫房的鎖和房門都被破壞,既鎖不了又關不嚴,焦紅杏身體不大好,想着休息一會再去整理,沒想到今日阿雪回來的這般早,被她撞見了。
“你大伯和叔叔一家來了。”
說是大伯和叔叔,并不是親的,隻是有點血緣關系罷了。焦紅杏緩緩起身,“阿雪,倉庫裡的機關是不是你放的?”
那群人要進庫房,焦紅杏一個人自然攔不住,沒成想進去之後都吃了棒槌,腦袋上打出好大的包。生怕有别的陷阱機關,這才沒往裡進。
瞧見焦紅杏面色嚴肅,阿雪趕忙湊過來,撒嬌道:“我就是怕有老鼠才弄了機關,哎呀,娘我餓了。”
她一張臉上像是白紙一般寫着小心思,焦紅杏哪裡不知道阿雪心中所想?
“下次不許弄了,免得傷了手。”
不是怕傷了别人,是擔心自己女兒受傷罷了。
阿雪抱着她的胳膊,撒嬌道:“知道的,娘。”
晚上吃飯時候,把命案事情告訴焦紅杏,囑咐她白日裡也鎖好門,這次索性誰來都不開。焦紅杏擔憂她,“阿雪,那你晚上早點回來。”
“知道的,現在天黑的晚,放心,我會提前回來。”
隻是第二天到底沒能如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