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從知道她竟然心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那一刻開始,這麼多年積累的那些情感忽然一瞬間就變了,他開始越來越舍不得放手,開始難以想象她的身邊站着别的男子,開始想把她禁锢在他一個人身邊。
那麼多年的心心念念,似乎一下子都成了這占有欲的鋪墊,一切都回不去了。
“我是真的喜歡祈願,”他慎重地說,“所以我得回到建安,隻有回到建安,我才能堂堂正正地站在她身邊,所以”他轉向梁峥:“我幫不了你們看孩子了。”
梁峥本來還沉浸在回憶裡,聽到這裡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扭頭就走:“口信我沒帶到,有什麼話你們自己當面說。”
裴峋指尖輕輕撫摸着腕間的葫蘆,小小的葫蘆珠圓玉潤,仿佛當年那個圓臉的小女孩,淚汪汪地看着他:“你一定要來找我。”
我來找你,一言為定。
第二日一大早,宮裡的馬車就來接阿琢,她一邊嘟囔着司馬淩這麼着急幹什麼,一邊讓二月收拾了受封的禮服,匆匆忙忙坐車朝禁宮駛去。
另一邊,景軍大破河間軍的消息也同時傳遍建安,原來中書省的裴大人根本就沒有死,那死訊其實隻是掩人耳目,他脫身帶兵奇襲河間,把叛亂的司馬協就地正法,收回了武衛營和河間四州。
太子今日收到消息,大喜過望,知道嶽城軍昨夜陸續抵達城外,便率百官親自出城相迎。
嶽城軍常駐嶺北,此次調動并非常規,為了掩人耳目,也是奔波了幾百裡,因此太子在郊外特下恩赦,除了押送河間上下官吏進城待審的部分人外,其餘人都可在京北休整三日。
到了城外,太子特意支開祁晏,令樞密使代替自己和西府前去犒軍,其實是怕裴峋在祁晏面前擡不起頭,畢竟退了人家的親,祁晏面上恐怕有些過不去。
在望塵裡,他屏退衆人,拍着裴峋的肩笑道:“你終究還是決定回來,之前本宮怎麼勸你都無動于衷,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裴峋笑笑:“當初難知今日事。”
“本宮早說安遇對你有情有義,你偏不信。如今回來就好,中書省的差事本宮一直留在東宮暫理,這下正好。隻是”
“殿下,”裴峋略一思忖道,“臣有兩個請求,還請殿下成全。裴峋的哀榮臣想留給裴家,今後臣想恢複本姓。”
太子點頭道:“這也是人之常情,前朝有位宰相幼時随母改嫁易姓,後來位極人臣也是恢複本姓,待你還朝,我便稱你之前為裴氏養子,如今恢複本姓也是理所應當。”
“另一個就是,”裴峋看向庭外,“從順侯在收複武衛營一役中立下大功,還請殿下摒棄身份之見,他的文才武略并不在臣之下,若是能收歸己用,殿下如虎添翼。”
“本宮也有此意,章恪出身雖然敏感了些,但為我朝立下功勳,本宮必然不會虧待了他。”
裴峋拜謝了太子,又出了望塵裡,一一拜謝了三公。
這時來了一位内宮侍官,說太子妃有要事奏秉,幾人都面面相觑,太子離宮才半日,内宮有什麼重要的内情要立刻啟禀?
卻隻見太子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裴峋的心裡突然有些不安,太子命人即刻整裝回程,并派人先行封鎖城門,他對着裴峋有些沉重道:“本宮已令祁穆親自帶兵封鎖城門,你先聽着,不要着急。”
昨日合浦公主和祈願說好,今日派馬車來接祈願進宮,誰知馬車到了祁府,卻說宮裡一大早已經來了馬車将祈願接走了。内官沒接到人,仔細詢問了馬車細節,覺得事出反常,便立刻進宮向公主彙報。公主立刻覺得不好,馬上秉明太子妃,太子妃知道祈願的身份非同小可,不敢大意,加派了人手沿路尋找,隻因太子在城外勞軍,又不敢封城,便着人來奏秉太子。
裴峋聽了臉色驟變,他勉強鎮定道:“臣本身負有建安府尹之職,請殿下容臣告退,徹查此事。”
太子把自己身邊佩劍摘給他:“去吧,有此劍便無處去不得。”
裴峋提了劍,縱馬離去。
阿琢,這次我來找你,你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