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其中,水的柔軟愈發讓袁青雲感到舒适,尤其是滑滑的魚背遊過指尖掌心,她隻覺安心。
片刻,整個人惬意枕在幾案,那左手還擱置其中,撫摸着小紅魚。
好些時間,門外一重陰影漸漸靠近袁青雲,可惜她睡得太沉,并未發覺。
“程青雲,辦公時間,在這裡摸魚作甚!”
一聲震喝,把袁青雲咋地驚醒,左手還在器皿裡浸泡摸着小紅魚,尤其是這聲喝叫把魚兒吓得在器皿裡不住蹦跶。
“我有在摸魚嗎?”
袁青雲一面把手從裡拉出,一面低眸沉思,看了幾案上的卷宗。
“顧訪司,我這是書寫卷宗,覺得有不明之處,閉眼凝思,這不,你突然一來,我的思緒打斷,又得重頭來過!”
她拿起幾案上的卷宗,遞給來人,她的直屬上司。
身着一襲黑袍威武男人,留有一撇小胡子,端起卷宗細細查看,尤其是袁青雲指着位置,他擰眉思考,确實存有問題。
這才開始正眼瞧去袁青雲,中午院裡多加魚湯,詢問一口,原來是這位千金小姐,他不由得輕哼一聲:又是圓滑之輩,别以為一點蠅營苟利,就讓我給你調整職位。
尤其是一開始死對頭汪訪司帶她進審刑院入職,着重強調,上面特旨:欽定她協助調查春闱舞弊一案,他不以為然,直想又是哪家王孫貴族塞進來混日子的養尊處優大小姐,便差遣她為佥事文吏,寫寫卷宗即可,沒想到她真在卷宗上發現問題。
不由想到汪訪司言語:上面特旨,欽定。
顧訪司默言閉眼,深呼一口氣,壓抑住内心澎湃:“不知昨日領你進門的汪訪司是你何人?”
袁青雲隻覺疑惑,這顧訪司看完卷宗,發現問題,不去解決,隻問昨天入職引門的矮胖老頭當時和自己言笑晏晏,談吐诙諧,甚是有趣。
遲疑間搖搖頭,莫明其妙問道:“昨天引導入職之人,我并不熟識,他早已站在門口等候我的到來,說清我的來源,我便跟着他進入審刑院,來到察訪司裡面見大人。”
一席話畢,顧訪司右手握拳,左手展開為掌,一拳重重敲在其上,輕輕低語:“大意了,着了他的道了!”
他很快調整情緒,挺直身闆,看去裝有澄清水質的器皿,那條小紅魚安靜本分躺着,又想到今天中午沒喝的鮮美魚湯,暗自悔恨,臉上卻是正正經經。
“上面特旨欽定你協助調查春闱舞弊一案,可有任職文書?”
“嗯……當時大殿裡文武百官,還有登上皇榜的考生,聖上隻是口谕……要不,我去向聖上讨個就任文書,做個憑證?”
袁青雲隻是試探詢問,她也不可能親自去到皇宮,專門找聖上寫勞什子任職文書。
顧訪司見袁青雲這般情真意切,拳拳之忱,他忙不疊擺手拒絕,思慮頗深。
昨日上面下達指令,令他七日内查出春闱舞弊源頭,當時正在沉思之間,被汪泉峮這個小人擺了一道,才會忽視此女,随意安排她去做個佥事文吏,抄寫卷宗。
要不今日碰巧遇上鮮魚湯事件,他也不會來找麻煩,他忽而心生愧疚,抿唇閉口,沉默半晌,擡眸正眼看去袁青雲。
“既是聖上欽定你協助調查春闱舞弊一案,你這就速速收拾一番,随我前去查明真相。”
站在原地的袁青雲愣怔刹那,反應過來,語氣驚喜:“是,顧大人,不用收拾,我這就跟上。”
袁青雲輕輕摸着小紅魚背面,興奮朝外疾步奔去,跟在顧訪司身後。
顧訪司一面走,一面向袁青雲解說所得信息。
“現已抓得疑犯三人,他們都承認團夥作案,偷偷潛入密封存放科舉試題的機要之地,偷得試題,出來高價販賣!”
袁青雲聽着說法,不可置信,臉上的肌肉緊繃,寫滿了疑問,雙眼疑惑的光芒朝顧訪司探去。
“這怎麼可能,關押試題,重兵把守,這三人如何突破重重關隘,偷取試卷,難不成把所有守兵都收買了不成!太滑稽了。”
她繼續補充道:“還有,這偷取科舉試卷,可是死罪一樁,甚至誅九族,這人不為自己考慮,也得想想家族後代!”
顧訪司輕笑一聲,“你的出發點我們也想過,走訪過關押密卷地方,機關重重,把守的士兵亦不可能聯合這三人作案。何況,就是這麼巧,這三人都是無父無母,無子無妻的孤人。”
沒一會兒時間,袁青雲便被顧訪司引到審刑院密牢門口,上面大字:烈獄牢。
一股血腥夾雜腐臭破敗氣味從裡擴散出來,鑽入鼻孔,寒冽冷氣撲面而來,打在臉頰,侵入骨髓,袁青雲不住打了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