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視,江檀淺棕色的眼裡又是淚眼蒙蒙,隻不過這一次是因為疼痛。
沈舒寒比江檀整整高了一個頭,江檀被她死死壓着,根本動彈不得。意識到這一點的沈舒寒立刻起身想要自己站起來。
“哎!啊——”
沒成想左腳高跟鞋的細跟直接插進了下水口的縫隙裡,又是一個趔趄,撲進了江檀懷裡。
這次更要命了,兩人鼻尖對着鼻尖,江檀從對方漆黑的眸子裡瞧見了自己驚慌失措的臉。
沈舒寒一手扶着牆,另一隻手放在江檀帶着溫度的胸口上,江檀則因為擔心她摔下去,雙手緊緊抱着她纖細的腰。
【心跳聲】“噗通——噗通——”
【水滴聲】“嘀嗒——嘀嗒——”
一下,兩下...頭頂上方不遠處挂着的高壓水槍正往下緩慢滴着水,空氣中不斷升騰的熱氣将兩人的衣襟染濕。沈舒寒身上好聞的山茶花香強勢碾壓過消毒水的化學氣味,就連她的呼吸都是芬芳馥郁的。
最後是江檀率先偏過頭,移開了自己的目光。沈舒寒也将左手擡起。
“對不起——”
“抱歉——”
兩人異口同聲。
江檀努力抑制着狂跳的心,嘴上卻還不願認輸:
“沈總監,以後穿着高跟鞋,就不要來這種地方了,你看剛剛多危險。”
沈舒寒腳下用力,将高跟鞋從縫隙裡拔了出來,仔細看了看,還好鞋跟沒有斷裂:
“是很危險,這次多謝你了。”
“走吧,我扶你出去。”
江檀扶着沈舒寒坐在了大廳裡的沙發上,沈舒寒将左腳微微擡起,搭在右腳上,又從上衣口袋裡取出幾張創可貼。
“我幫你貼吧。”
江檀見狀,作勢就要蹲下去,卻被沈舒寒拉住了。
“這是給你的。”
“給我的?”
她還沒反應過來,對方就将她的手拉了過來,仔細看着。
江檀指上包裹的創可貼因為被水浸泡過而變得發軟,顔色也從淺棕色變成了深棕色,再加上剛剛兩人的互相拉扯,已經扭曲變形,顯得皺巴巴,可憐兮兮的。
“别動——”
對方不由分說就把舊創可貼撕了下來。
果然傷口還是沒有徹底愈合,這會兒見了空氣,甚至還有些微微刺痛。
她的動作異常溫柔,不遠處還不時有人來來往往走動,江檀怕被别人看見,把頭垂得很低。對方卻旁若無人。
“好了。”
不一會兒,創可貼就全部換完了,可江檀卻在心裡過了一個四季,等到她再擡起頭時,臉早已紅得像熟透了的櫻桃了。
聽見對方說好了,江檀一個猛子站起了身,誇張地朝沈舒寒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
“謝謝沈總監!我去幹活了!”
于是一溜煙跑沒影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江檀非要拉着厲天書坐自己旁邊。
“江檀,今天食堂裡有銀耳蓮子羹耶,你等我一會兒,我去盛一碗。”
“那我也去。”
“不用不用,你坐着吧,我給你帶一碗過來。”
厲天書說完就起身去弄吃的去了,這時江檀看見沈舒寒也來了餐廳,她按部就班地打好飯菜,選了個空無一人的座位就座。
“喏,給你。”
厲天書将一碗蓮子羹放在江檀面前。
“你們在這兒呢?!吃飯都不叫我啊?”
王業成将盤子往江檀面前一放,叉着腿坐了下來。
“你不是一直在打遊戲嗎?哪有空吃飯啊!”
厲天書還是習慣性地開口怼他。
随後兩人又你一言我一語地互相開着對方玩笑。
不過江檀是一句也沒聽進去,因為她聽見身旁又傳來了一些不和諧的聲音。
“哎,你看,沈總監今天又一個人吃飯了。”
“他們部門的人都不和她一起吃飯的。”
“那還用猜嗎?肯定是受不了她的脾氣啦!”
“說的也是,哪有人敢和領導一起吃飯呀!”
“每天打扮得和花蝴蝶一樣,什麼活也不用幹,真好。”
“你說她是不是相當于餐飲部的秘書啊?”
...
江檀聽着這些人亂七八糟的嚼舌根,甚至有些搬弄是非,隻覺得從心底升起一股子無名火來,索性将筷子并攏,往餐盤上一放,“蹭”地站了起來。
“天書,阿成,你們留在這兒,我去沈總監那兒吃。”
她幹脆利落地丢下一句話,端起飯就徑直往沈舒寒的桌邊走去。
一旁幾個嚼舌根的員工瞬間關注到了她。
“你看你看,那個女生往沈總監那邊去了——”
“她要幹什麼啊?”
江檀邊走邊想:
(OS)“我要幹什麼,我要堵住你們的嘴!”
隻見她緊緊抿着唇,在走近沈舒寒後才立馬切換狀态,十分自然地将餐盤放在沈舒寒對面,開口甜甜地道:
“舒寒姐,我來了!等了你好久,你終于來啦!”
沈舒寒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心想這孩子哪根筋搭錯了,突然這麼熱情地叫自己:
“嗯?我剛到,你坐吧。”
江檀也被自己做作的聲音吓了一跳,不過還是得把這場戲繼續演下去:
“ 對了舒寒姐,這碗銀耳蓮子羹可好喝了!我特意給你拿的,你嘗嘗。”
沈舒寒十分寵溺地一笑:
“好,我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