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山混合着工廠違規投放的工業廢料,氣味刺鼻難聞,讓人喉嚨幹癢。
吳老闆穿上外套走近,狹長的眼睛從頭到尾端量了一下許岌,最後視線落在許安予身上,笑眯眯道:“你女兒?這麼可愛?”
許岌含糊應了聲,問道:“趙老闆,什麼時候走?”
“現在,現在就走。”他笑着,露出被煙熏黃的牙齒,揚了揚手,幾個人從屋裡走出來,“這幾個是夥計,一起的。”
一輛壓縮垃圾車停在門口。趙老闆示意許岌上去廂體。裡面似乎剛倒過垃圾,臭氣熏天,還有不少垃圾碎片存留。
許岌看了一眼,目光掃過前面的駕駛室,道:“能不能……”
趙老闆擺了擺手,道:“小哥,你忘了你是在逃命了?這萬一被監控拍到,你這計劃不就泡湯了?”
許岌默然。于是抱着安予爬上了後廂體,那幾個夥計也跟着上來了。
還沒等許岌開口問,其中一個人道:“我們跟着一起,萬一出事了好應對。”
許岌追問:“會出什麼事?”
他讪笑了一聲,擺擺手:“放心放心,我們接的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了,沒出過事。”
許岌擰了擰眉。
正所謂燈下黑。思來想去,還是重新回第七區安全。這輛車會開到第四區邊界處,下一個老闆也找好了。
那人應該不會那麼快想到,自己居然又回到一開始的地方。第七區有上百個密集住宅區,容身之處多得是。
車廂中間挂了隻手電筒,充當唯一的光源。那幾個夥計坐在一邊,似乎一直望着自己,看上去陰恻恻的。
“爸爸,這裡好難聞。”安予趴在許岌耳邊小小聲道。
許岌輕撫她的背:“很快就到了。”
小孩子無聊就容易睡着。沒一會,安予又在許岌懷裡睡得香甜。
第四區地域廣闊,這段路也相當漫長。
比目的地更快出現的,是身體深處緩緩漫流而出的燥熱和不安。察覺到的時候,信息素已經漫散。
許岌不動聲色地拿出抑制劑注射。
黑暗中一個人忽然道:“你發情了吧。”
許岌坐直身體,盯着那幾個人的方向,平靜回應:“我沒事。”
“你沒事,我們有事啊。”車廂裡回蕩着幾聲幹笑。
許岌擰起了眉。真不好辦。雖然随身帶了短刀,一次性做掉這幾個人還是有點難度。
有個人從黑暗中走出,一邊脫下外套一邊擠眉弄眼說着:“看你長得還挺順眼,是你家裡那口對你不好?不如跟着我們哥幾個,會好好疼你的。”
許岌解開外套,鋪在地上,輕輕放下安予,站起身。
“嗯不錯,”他像是欣賞一樣咧嘴笑了,“挺懂事。”
許岌忽然問:“之前那些Omega……到哪裡去了?”
“到哪裡去了?”他重複了一遍,哈哈大笑,“當然是到他們想去的地方去了。”
許岌道:“都被你們賣掉了是嗎。”
“你以為呢,”另一個人大笑,面容都扭曲了,“區區Omega,還想着跑?”
區區Omega。許岌無言。
凡是個Alpha,無一不喜歡用釋放信息素來彰顯自己的能力和地位。
不過這些人的信息素,比起那個人的簡直微乎其微,幾乎感覺不到震懾感。
袖中小刀滑出,握在手中。空間太小,就算他們持有槍械,也不敢開槍,發生跳彈全都得死。
于是就在這十來立方米的車廂裡,許岌把所有人打趴下了,就是……被捅了一刀。
秉持着補刀的原則,許岌捂着小腹走近,彎腰一個個割喉放血。
冷汗流進衣領,許岌靠着車廂慢慢坐下。
激鬥一開始,安予就醒了,她臉上挂着淚,又不敢大聲說話,哭着道:“爸爸,你流了好多血……”
許岌艱難地從外套口袋翻出止血劑。
很神奇,這是有一次醫生來檢查時順的,那時沒來由覺得,總會派上用場。
沒想到是在這種地方。
血從指縫慢慢淌出。刀子捅進去那一瞬間,并沒有什麼感覺,現在痛感才全部湧上來。
心跳加快,甚至還有點口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