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中模糊的記憶瞬間清晰,那雙手的主人,白糖終于記起了父親的模樣,可是他那麼像……像……
白糖眼前忽然閃現一隻渾身萦繞不詳黑紫氣息痛苦不堪的貓——
記憶中的父親,眼前的宗主,手宗的黯,重疊交錯化為一貓,白糖立刻彙聚韻力朝他打去。
“白糖!”
小黑側身躲過,大飛擋在白糖面前,武崧和小青驚慌地拉着白糖,“你做什麼?”
“白糖……”
“他是黯!”
“什麼!”
白糖一語激起千丈驚濤,小青捂着嘴不敢相信地看向小黑,又看向見了底的盤子,這、這怎麼可能,“白、白糖,别胡說,你……”
她想起尋親,目光呆滞地看着白糖,“白糖……”
武崧和大飛也反應過來,眼睛發直,心中何止是五味雜陳。
“呵呵,要怎麼選擇呢?”一直像塊石頭一樣沒有情緒的貓摘掉帷帽,好似發現了有趣的事情,“要不要大義滅親呢?”
武崧咬牙切齒地舉起哨棒,厭惡地指着小黑,憤怒的火焰熊熊燃燒,“最可惡的,是你!”
竟然這樣戲弄,戲弄一個孩子的感情!
不能原諒。
小青和大飛目光堅毅地站在白糖面前,維護着他,“我們不會抛棄夥伴!”
大飛擲地有聲地強調,“永遠不會!”
“永遠不會?”小黑細細咂道,“你們辦不到,因為太弱。”
“我可以帶走你們身後的貓,輕而易舉。”
“他會主動或被迫地站在我這邊,你們留不住也護不住,更無法改變結局。”
“弱,是原罪。這個世界,容不下弱者。”
武崧不想聽小□□叨,“火判!”
暗光一閃,小黑手執毛筆輕輕一劃,利刃擊破火判向武崧而去!
“彗星!”白糖在小青、大飛之前出手擋下,“我不會讓你傷害我的朋友。”
小黑輕笑着反問,“你有這個實力嗎?”
“兒子,隻有擁有實力的強者才能做到他想做的事。你,還不行。”
小青緊緊地拉住白糖的手,“别沖動,白糖,保護好自己。”
面對黯,他們恐怕,但白糖,“白糖,要活着。”
“小青姐姐。”白糖不能接受,他堅決地敵視着小黑,“我和你們一起,我們一起!”
大飛和武崧站在白糖面前,武崧用盡了所有力氣握着哨棒,“你别想利用他。”
大飛罕見地充滿怒火,“你早就認出了白糖,卻一路派兵遣将,何必在這裡惺惺作态!”
“呵!”小黑冷哼出一聲笑來,揮手就是強大的力量,剛好擊中大飛又不牽連别人,“啊!”
“大飛!”
一瞬間的攻擊,是他們跨越不過的差距。
白糖他們看着被困在空中的大飛,他痛苦的聲音難以掩藏,“俺、俺沒事,小心!”
“啊!”
白糖和小青回頭,發現武崧被毒蛇絞纏,“武崧!”
“奔——”
小黑閃到小青面前,一掌将她拍到一個好像泥潭一樣的混沌陣中。
他背對白糖,毫不在意身後的危險,“不是什麼貓,都能指責我。”
“龍騰鳳舞!”
面對白糖的全力殺招,小黑一動不動,那招式打在他面前,除了風,未碰到他一根毛,“你連我的防禦都擊不破,哪來的自信和勇氣挑戰我?”
他伸手奪過正義鈴,将白糖推倒,大飛他們掙紮着,卻得不到一絲喘息。
白糖激發韻力再次朝着小黑攻擊,小黑步法靈活地躲着,眉頭皺成包子褶,實在是看不下去,一腳把兒子踹翻,“沒有自知之明。”
“你!”
白糖再次站起來,小黑翻手将他鎖起來,“你到底是怎麼走到這裡的?”
白糖的韻力釋放出來又被混沌消耗,他怒瞪着小黑,“邪惡戰勝不了正義!你不會赢。”
聽到這話,小黑露出一抹淡笑,“正義?正義在哪裡?難不成你說一句話就是正義了?”
“兒啊,強大的實力才是維護正義的基礎。沒有實力的弱者,隻靠呐喊是喚不來正義的。這世上,有太多弱者死了也得不到正義的眷顧。”
“這就是這個世界的底色,懂嗎?”
白糖實在不能把記憶裡那個慈愛的父親和傳說中的黯,眼前冷漠的貓聯系在一起,“任你颠倒黑白,都改變不了你的罪惡。”
“罪惡?”小黑透過白糖的眼睛看到了另一隻貓,“當光明最明亮的時候,黑暗也最凝重。”
“你說我是邪惡,那你母親呢?”
媽媽——白糖關于母親的記憶隻有一副畫,那褪色的記憶中看不清晰她的面容。
“你母親倒是為這個世界付出一切,她為貓土死了兩次,卻什麼也沒改變。一個人的性命,一個人的正義,太渺小。”
“她最終還是失敗了,你母親的正義和太多人的利益相抵觸,所以她的心血終歸付諸東流。”
白糖聽不明白,他從來沒想過等待他的是這樣的結果,痛苦不堪,“所以你背叛京劇貓,背叛、背叛母親?”
面對白糖的問責,小黑依舊平淡穩定,“背叛?是京劇貓背叛了他們自己,背叛了法宗,否則根本不會有這一切。”
小黑端坐回一片狼藉地桌前,“知道我為什麼選擇在這裡見你嗎?”
他看向在陽光下閃爍的做宗宗主大殿,“這裡,是你母親走過的終點,是我陪她走過的第一條路的終點。”
如果當年就停在這裡,該多好。
這場星羅班和黯的決鬥,那麼平和,那麼安靜。
沒有驚天動地,沒有轟轟烈烈,卻是充滿弱者的無助和可憐。
小黑打開扶桑樹,将韻盡暈倒的星羅班帶進昆侖山。
他伸手将白糖抱到懷裡,這孩子剛出生的時候還不及小臂長,脆弱地如同薄紙。
小黑抱着白糖來到錦韻的畫像前,看着畫上微笑的女子,“我們的孩子回來了。”
他鄭重又嚴肅,“我們很快就要見面了,所有的一切,我都會給你一個交代。”
他抱着白糖穿過廊腰,出現在一位形容枯槁、身形瘦弱的老人面前,他聽到動靜顫巍巍地扶着腿費力地站起來轉過身,“罪貓幾……”
“這、他……”幾遂淚眼渾濁地指着白糖滿心期待地問小黑,“大人,是、是少主?”
小黑點了下頭,幾遂踉跄着上前抱住白糖惜如珍寶,失控的眼淚一顆又一顆地落在白糖臉上,他摸着白糖的臉頰笑着,“先主庇佑,先主庇佑。”
待緩過來,幾遂擦了一下眼淚,“少主平安轉回,罪臣終于有臉面去見宗主了。”
“小白被偷實與老大人無關。”對面前的老貓,小黑有許多寬容,他抱過白糖,“宗主曾拜托您研究過一個陣法,如今可能用?”
“能。”幾遂把握十足,“大人放心,絕不會傷到少主。”
“好,那就開始吧。”走之前,小黑告訴幾遂,“老大人,您還得再辛勞一下,處理一個叛徒……”
伏麟擊退一波來犯之敵後從天險關回來,“伏麟大人,持戒長老于奉先殿等您。”
“我知道了。”伏麟應了一聲往奉先殿而去。
“幾遂師兄,您找我。”
奉先殿,修的靈位高居正位,其他京劇貓的牌位依序排列。
幾遂站在香火燭煙之中,他的眼睛映着小小的燭火,“伏麟,你我同出一門,可還記得我們的使命嗎?”
“自然,韻象顯現,榮耀回歸,守護法宗,扶持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