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塔區,市政大廈。
人潮自上而下,男男女女無不西裝革履,約蘇亞.菲尼克斯在一片道賀聲中走下台階。
他面帶微笑,逐一與那些人握手、道謝,揮别所有人後,他轉過頭,黑發的東方男人站在他身後,目光呆滞,像是丢了魂一樣。
“怎麼失魂落魄的?”
申潤雙手插兜,聽見他的話,飄散的思緒稍微收攏了一些,“恭喜,你的心願,就要實現了。”
“這才哪到哪,草案隻是第一步,後面的路還很長。”
“40-1,高票通過,從沒有過的比例,就算是第一步,也是完美的第一步。”
申潤的話不是恭維,就像他之前想的那樣,城市遊俠就像是一面旗幟,一個風向标,他來自不死鳥的消息在一周的時間裡傳遍白塔區的頂層圈子,這群人的嗅覺比獵犬還要靈敏,在一系列權衡利弊、投碼加注後,原本在三股勢力中的處于最弱勢的不死鳥反而領先一步,率先赢得草案勝利。
約蘇亞勾起唇角,“是啊,完美的第一步,有這樣的結果,還是多虧了凱文,多虧了我們的弟弟。”
他把重音放在“我們的”這個詞上,申潤瞬間明白他的意思,“你都知道了。”
約蘇亞輕輕搖頭,“這裡不是談話的地方。”
正好這時助理把車開了過來,他為申潤打開車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走,我們換個地方聊。”
“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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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木重工聖格蘭奇分部是整座城市最高的建築之一,深色的玻璃和其他結構渾然一體,黑曜石般的外觀讓這棟高達六百米的大樓看起來像是一位屹立不倒的黑武士。
建築頂端的紅色logo早已被拆除,它靜默地矗立在公司廣場最核心的位置,如同一柄象征權利與支配的寶劍,等待着新的執劍人問鼎巅峰。
約蘇亞帶着申潤一路上到最頂層,這裡隻有一個房間,原本是分部總監的辦公室,占據了整層樓的空間,甚至可以進行一場足球比賽。
“怎麼樣,喜歡嗎?”
約蘇亞進到這裡像是回了家一樣,熟門熟路找到了冷藏櫃,拿出兩個玻璃杯,給自己和申潤倒酒。
“手續已經辦的差不多了,今後,這裡将會作為不死鳥的本部,繼續矗立在公司廣場的核心。”
那或許不死鳥該改名叫杜鵑鳥才對。
申潤的心思全在兩人方才的對話上,“先說凱文的事。”
“好啊,正好我今天還挺閑,我們可以坐下來把最近發生的事好好盤一盤。”約蘇亞坐靠在寬大的辦公桌前,撥弄着右手大拇指上的指環。
“你都知道了什麼?”
“我知道的事還挺多的。”他笑了兩聲,“比如你們兩個曾經的認識,比如我的弟弟凱文其實還有另外的名字,再比如,在你脖子上留下那些痕迹的人确實是他。”
約蘇亞稍稍停頓了片刻,又補充道,“啊,還有,如果我沒猜錯,他和聯安局也有關系吧。”
申潤像被人踩着尾巴一樣,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臉色變了又變。
約蘇亞看着他的表情,又笑了,“怎麼,我也沒有蠢到随随便便一個人拿着所謂的家族徽記和幾份檢測報告就真的信以為真,把他當作自家人。”
“凱文的檔案很完美,完美到薩姆、我還有不死鳥那麼多人都看不出破綻,我想,能夠如此費盡心機,并且擁有足夠能力布下這麼一局的,整個亞蘭聯邦除聯安局外不會有别的地方了。”
申潤緊握酒杯,内心有些忐忑。
“别緊張,我又不是薩姆,我和陳玄沒有仇。”約蘇亞看穿申潤的緊張,安撫道,“在我們的家訓中,第一條就寫着,任何一個殘害血親的菲尼克斯都會堕入火獄,由火焰鞭笞,靈魂永世不渡。”
“所以,手足相殘的事我絕不會做,既然已經認下他,那無論他前些年在阿利西亞經曆了什麼,他都是我的親兄弟,是菲尼克斯家族的成員,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
他拿着酒杯和申潤手裡的碰了碰,玻璃器皿相撞發出清脆的撞擊聲,“怎麼樣,我這個哥哥還算稱職嗎?”
申潤皺着眉,思考這個金發男人的意圖是什麼。
他不懷疑這些話的真實性,隻是這麼一個巨大的把柄握在手上,他不信約蘇亞不想拿申澤來向他交換一些東西。
“你想要什麼?”
“别急,凱文的事我們等下再聊。”
約蘇亞走至申潤身邊,和他一起面對着巨幅落地窗,話題急轉,“聖格蘭奇除了雨季稍微長了一些外。真的算是一座很宜居的城市,即使已經在這裡生活了十幾年,我還是時常會為它的美麗感歎。”
朦胧的霧氣蔓延在樓宇之間,從位于一百三十層的頂層辦公室往下看,聖格蘭奇和大片的薄霧海看起來就像是精緻的微縮模型,而站在房間中的人就是從高維俯瞰人間的觀察者。
“其實最開始的時候,我對薩姆的計劃一無所知,隻記得有一天,我在研究所忙到深夜,他的副官找到我,連夜帶我登上太陽女神号。”
“外界對薩姆和陳玄的矛盾衆說紛纭,其實真相沒那麼複雜,隻是簡單的利益分配不均導緻的合作關系破裂,再說的簡單點,他們理念不合。”
“陳玄,他把商人那套東西帶到了政治上,這你比我清楚,聯安局不就是為了替他做那些見不得光的勾當才出現的嗎?”
申潤保持沉默,不承認也不否認。
“至于薩姆...”他停頓了一下,“翡翠灣就是代表他以暴制暴理念的作品。”
“但是我并不贊成他們任何一方的觀念,在我最初的構想之中,翡翠灣本該是一塊秩序之地,由數家公司一同為城區供血,支撐城區正常運轉,自給自足,保持中立,沒有政治的勾心鬥角,也沒有任何暴力活動。”
“薩姆還沒有躲進他那個密不透風的鋼鐵堡壘之前,不止一次否定過我,他總說我的想法太過理想化,注定實現不了,但他完完全全錯了,我現在不僅拿到了入場券,而且。”
約蘇亞側身看向身旁的黑發男人,“至少有一個人和我的理想一緻。”
這不是他第一次提起這些話,申潤不置可否,“如果不是觀念一緻,就算我留在了翡翠灣,也不會幫你做任何事。”
“你看,我們真的很像,一樣的恩怨分明。”
申潤不着痕迹地翻了個白眼,“你繞這麼大個圈子,到底想說什麼?”
“我是想說,在這個世界上,可能再也不會有第二個和我的靈魂如此契合的人了。”
約蘇亞從上衣内側拿出一個紅色的小盒子,打開,一枚明晃晃的戒指安靜地躺在絨布之上。
突然出現的戒指讓申潤有些猝不及防,不明白他想要幹什麼。
“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