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整莫問?”他稍微歪了下頭。
申潤有些痛苦地捂住自己的眼睛,“......閉嘴吧。”
“吼的。”
申澤真是沒救了。
浴室籠着朦胧的霧氣,申潤睜開眼睛,低頭望去,從這個角度可以看見青年雕刻般精緻的鼻梁,看見他纖長的睫毛,看見那張全世界絕無僅有的臉上挂着虔誠又瘋狂的神情。
申澤用雙手托着他的後腰,噴灑在身上的水不及青年半分熾熱。
申潤感覺自己在戰栗,好像有一團火正順着脊柱往上,一路燒灼,他無法集中精神,也無法無視從脊背蔓延至神經末梢的信号。
他不敢再看那張臉,仰起脖頸,手指無意識的插進青年濕漉漉的黑發之中,溫熱的水霧蒸得他喘不過氣。
漫長的靜默過後,那一團滾燙的火焰終于攀升到他的神經處理器,玻璃破碎的聲音響起,火焰上升至思維的頂點,化作藍色的花火,于虛無之中綻開像素點一般的光團。
感受到支撐着後腰的雙手抽離,他喘着氣,看向申澤,“吐出來。”
申澤張開嘴,露出殷紅的舌尖,“沒啦。”
說完,他又補充一句,“甜的。”
甜你個錘子。
申潤翻了個白眼,“你腦子有問題,真的。”
下一秒,天旋地轉一樣,他被站起來的青年推到浴室的牆上,申澤将他身上濕透的短袖扯了下來,後背貼在瓷磚上,冰涼的觸感和四周揮散不去的熱氣交替覆上他的感官。
申潤緊閉雙眼,等待着申澤的吻落下,但與他想的不同,面前的青年遲遲沒有動作。
他睜開眼,申澤正專注地望着他身上某處地方。
“疼嗎。”申澤突然問他。
脊柱源源不斷發送的信号以及周圍氤氲着的水汽讓申潤有些神志不清,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什麼?”
“這裡,疼嗎?”
申澤撫摸着申潤心髒下方,手指觸碰的地方烙着一顆圓形的印痕。
淡紫色、橢圓形、燒灼的痕迹,多個特征一同表明,這是一道槍傷。
那道傷痕很淺,不仔細看甚至都看不出來,落在申澤眼中卻比任何東西都刺眼,像是橫亘在兩人之間的奈何橋,他低下頭,與水珠一起舔舐那塊皮膚。
申潤回答,“不疼。”
在申澤印象中,哥哥好像隻會說這兩個字,不疼,永遠都是不疼。
鉛丸會在撕開皮膚層的瞬息之間釋放全部動能,離心髒這麼近的位置,怎麼可能不疼。
這還隻是明面上可以看到的傷口,在皮膚之下,看不見的地方呢?
他有些恨恨地摸向哥哥腰後多出來的那個接口,是什麼讓一個每次改造都有概率死在手術台上的人冒着風險更換自己身上最核心的植入物?
昨夜被申潤輕易糊弄過去的問題,他在關口五郎那裡得到了答案。
原來申潤真的差一點就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原來他真的差一點就要離自己而去。
騙子。
他伸出利齒,咬向淡紫色的印痕,如同在啜飲冥河水。
“我讨厭哥哥。”
申潤沒想到他會這麼說,有些茫然,“為什麼讨厭我?”
“我不該讨厭你嗎?”
申澤說,“你沒有保護好我的東西,讓他受傷,我難道不該讨厭你嗎?”
他的聲音帶着恨意,申潤後知後覺,這小子從進門開始好像就沒有笑過。
“哭了嗎?”
水汽模糊了申潤的視線,他伸手去摸申澤的眼角,卻被那人躲開。
像是賭氣一樣,申澤說,“别碰我。”
這情緒變化的也太快了吧?
申潤感到莫名其妙,“就為了這個生氣?我又不是故意站在那裡讓人瞄準的,為什麼要生我的氣?”
申澤吸了吸鼻子,“我不管,都是你的錯,你受傷,就是想離開我,就是不想要我了。”
這是什麼歪理?
申潤無法理解他的邏輯,難不成還要自己給他道歉嗎?
他無奈地伸出手,想要抱住申澤,見他又想躲,申潤難得強硬一回,用自己沾滿水珠的雙臂将他牢牢圈住。
距離拉近後,申澤的臉龐終于重新清晰起來,和小時候一樣,他生氣時不僅會臉紅,連耳朵尖都是紅的。
他會用那雙極具攻擊性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盯着你看,直到你自己心生愧疚,暗罵自己真是個畜生為什麼要惹他生氣。
“好了,寶貝,不生氣了,我這不是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嗎?”
申潤親了親他眼角的水珠,“不疼的,真的。”
最後的半句話不知又戳中青年哪根敏感的神經,他冷聲道,“不疼,你就隻會說不疼,我讨厭你說不疼。”
申潤苦笑着,“真不疼,你哥皮糙肉厚,這點小傷不算什麼。”
他抽出一條手臂送到申澤面前。“不信你可以咬我一口。”
話音剛落,申澤一口咬住他的小臂,他絲毫沒有收斂自己的力氣,在哥哥手臂上留下一道血淋淋的咬痕。
申潤沒想到他真的會咬自己,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你是個狗吧......”
“不許離開我。”申澤瞪着他,再次強調,“不允許,離開我。”
“好好好,不離開。”申潤重新抱住弟弟,“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申澤冷哼一聲,“讨厭哥哥。”
申潤抵着他的額頭,小聲問,“要不要來接吻?”
青年依舊瞪着他,不回答。
“不要?那算.....”
“要。”
申澤及時摁住他想要抽離的後腦勺,将剩下的音節全部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