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在視野中的男人不知何時出現在他們身後,手腕處彈出的利刃漫着紅色,他以極快的速度補上下一刀,同伴單手捂住正在噴血的脖頸,完全喪失戰鬥能力,癱倒在地。
墨鏡男扣動扳機,申潤及時偏過頭,子彈擦過他的耳尖釘入身後的牆壁中,他打量着這兩人的面孔,依舊是沒見過的新人。
這兩個人都沒有植入太多義體,派他們過來的人一定很了解申潤,知道義體改造程度越高在他面前越吃虧。
他來不及撿起地上的手槍,再次躲過呼嘯而來的子彈後,申潤擡腿踢掉墨鏡男手中的槍,袖劍适時刺向他的手腕,刀刃進入皮肉後猛地轉動方向,手筋被挑斷後,那人發出一聲慘叫。
申潤再次擡腿,将墨鏡男掀翻在地,他踩着那人的胸膛,撿起地上掉落的手槍,槍口對準那人的眉心,“聯安局?”
他這一腳用了十成的力氣,墨鏡男不停向外吐着血,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那位先生...要你......普羅米修斯......交出來......”
“然後呢?”
申潤用那人的皮夾克将自己手腕處的袖劍擦拭幹淨,“我交出普羅米修斯,他就會赦免我?”
“是...交出...普羅米修斯...回到...聯安局......”
申潤忍不住發出兩聲嗤笑,信這個還不如相信先驅者信仰的賽博之神真的存在。
“如果你還有命活着回去,告訴他,我從未做過任何辜負曾經誓言的事,也沒打算把那些見不得光的秘密說出去,我不欠他,不欠聯安局,也不欠亞蘭任何東西。”
“至于普羅米修斯,我不可能交出去,死了這條心吧。”
申潤從地上站起,朝着墨鏡男的左肩開了一槍,他将這裡的坐标發給水野,并留了一條信息,“找條船,把這三個人扔出翡翠灣。”
他對包括那名女黑客在内的三人并未下死手,僅僅是讓他們無法行動,但這裡是鈴蘭花街,槍聲将周圍餓極了的豺狼們都引了過來,來自亞蘭軍工的頂級植入物足夠這裡爆發一場不小的沖突,惡徒們會用屬于翡翠灣的方式決定這些價值連城的裝備的歸屬權。
當然,隻要能撐到海姆達爾的二把手趕到,就可以保住性命,這也是申潤對曾經的同事最大的仁慈。
祝你們好運。
他轉身,逆着人潮離去,交錯的巷口,一個紮着琉島傳統武士頭的男人詭異地出現在身側,那人面容猙獰,手中握着一柄通體漆黑的匕首,他混在那群聞聲趕來的混混中,毫無聲息的發動突襲。
一道白光從眼前劃過,申潤眼看着那柄匕首舞動着朝自己的喉嚨刺去,心髒猛地收緊,危險的預感如潮水般襲來。
他本能般後撤一步,刀片幾乎是擦着脖子上的皮膚而過,遠處飛來一支急速旋轉着的短箭,金屬相擊,發出“镪——”的聲音,匕首被擊落在地。
申潤面無表情地看着地上掉落着的兩樣物品,意識到自己剛剛與死亡擦肩而過。
下一秒,一隻銀白色的機械手以難以捕捉的速度抓住那個男人的手腕,毫不客氣地将他的腕關節折成與小臂平行的角度。
男人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申澤抓着他的頭發,另一隻手握緊拳頭,對準男人的太陽穴砸了下去,他的腦殼幾乎是直接凹了進去,皮開肉綻,鮮血和其他不明物質混雜着向外湧出。
“嘭——”
申澤的拳頭再次砸向男人的額頭,纏繞着塑料線管的金屬義眼從眼眶垂落至鼻尖,血肉模糊中,顱骨完全粉碎,申澤一拳一拳砸下去,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在他揮出差不多第六拳時,申潤終于看不下去,“夠了,他已經死了。”
但申澤像是聽不見他說話一樣,手上的動作仍未停止,扯掉男人一塊頭皮後,申澤攥着他的衣領,鐵拳砸下,那人的腦袋像個熟透了的西瓜,幾乎炸裂開來。
這樣血腥的畫面讓申潤湧起想要幹嘔的沖動,他皺着眉,“申澤,停,别打了,停下。”
他向前走了兩步,來到青年身邊,擡眼望向弟弟的瞬間,申潤被他臉上的神色吓到幾乎血液倒流。
申澤那張精美絕倫的臉上滿是鮮血,極具攻擊力的眼睛目眦欲裂,藍色的瞳仁顫抖着,他面無表情,全身上下無處不吐露着兇戾,他不顧申潤的阻攔,繼續揮舞拳頭砸向男人稀碎的頭顱。
一股苦味在喉間翻湧,申潤的思緒很混亂,看向申澤的目光中帶着不可置信,直到這時他才終于将自己弟弟和虞杉口中兇狠殘暴的天狼星聯系到一起。
申澤雙眼通紅,其中翻滾着洶湧的殺意,這樣的神情申潤隻在失控暴走的賽博瘋子身上看到過。
他意識到申澤也許根本聽不見自己的聲音,也許根本無法控制思維和動作,隻是像個機器一樣一下一下重複着最後的指令。
“申澤!你醒醒!停下!”
他嘗試去抓申澤的手,青年的力氣大的驚人,被粗暴地甩開後,手腕傳來劇痛,申潤疼到吸氣,他顧不上别的,再次擡手抓住申澤的胳膊。
他用盡全力将弟弟圈在懷裡,努力禁锢着他的動作,“小澤,别這樣,别這樣,求你了,不要吓我。”
感受到懷中那人在不停顫抖,他更加用力,用額頭抵着申澤的下巴,“别怕,小澤,我沒事,哥哥沒事,别害怕。”
他一遍一遍叫着申澤的名字,不停重複着安撫他的話。
“别怕,别害怕...“
“哥哥在,别害怕......”
良久之後,申澤緊攥着那人衣領的手終于松開,屍體倒在地上,頭顱幾乎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