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潤不懂潔德口中“像個活人”的标準是什麼,他反駁,“我對他的喜歡不是情人之間的那種喜歡。”
“我真是不懂了。”
潔德挑眉,“這個世界上應該還沒有人能強迫你做不想做的事吧,如果你這麼不願意和他上床,直接拒絕不就好了?”
“别告訴我你反抗不了。”
她指了指申潤緊握玻璃杯的手,“那柄袖劍是我見過最鋒利的植入武器。”
申潤順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擡起自己的手腕,那裡覆蓋着幾道淺淺的傷疤,潔德說的沒錯,他想要反抗是輕而易舉的事,尤其是面對高度義體化的人,擁有“黑光”的申潤對他們簡直是天然克制。
但他做不到對申澤動手,面對弟弟,他甚至連一句髒話都沒說過。
“武器存在的意義是對抗敵人,而不是用來傷害家人的,這是我的底線和原則。”
“我永遠不會和申澤刀劍相向,無論他做了什麼事,隻要他不是想殺……不對,就算他想殺了我,我也會把性命交到他手上。”
“你……”
潔德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片刻後才憋出一句,“你的兄弟情還真是偉大……”
兩人的對話到此為止,申潤離開吧台,上樓來到走廊盡頭的房間。
酒精無法麻痹他的感官,隻能用工作來轉移注意力。
*
“市議會那邊有什麼異常嗎?”
淡藍色的全息形象站在房間中央,水野扶了一下沒有鏡片的眼鏡框,“又有一些人去了‘字節教堂’,結合代号黑那邊的監控信息來看,這些和先驅者們有接觸的議員先生、女士們,對新法案都持相同的态度,他們都屬于‘新聯盟派’。”
“先驅者...新聯盟...”
申潤重複着這兩個名字,片刻後,他問起風波中的另一個主角,“鈴木重工呢?琉島人這幾天都做了什麼?”
“沒什麼異常,距離被正式驅逐的日子越來越近,他們向海關遞交申請,想要從琉島總部調幾艘貨船來轉移人員資産,但被海關駁回了。”
水野停頓了一下,“最後鈴木的總監橫山先生決定和浪潮運輸達成合作,由浪潮運輸的船來替他們完成轉運。”
“浪潮運輸?”
海納森.洛裡的公司,聖格蘭奇運輸業的龍頭,他們怎麼會和琉島人攪合到一起去?
“是的,另外,當天他們還會在輪船開拔前召開謝罪記者會,鈴木重工聖格蘭奇分部的全部高層都會出席,包括那位酒井先生。”
謝罪記者會,還真是符合琉島人一貫的行為作風,申潤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你那邊有什麼事需要我來處理嗎?”
水野表情怔愣,上司今天這是怎麼了?竟然還會主動過問這些。
“呃,理論上來說今天會有三場飯局,奇想科技的吳總監,天穹載具的VIP經理克裡,以及長青生物的霍莉小姐,他們都想和您見一面。申哥,您要親自去嗎?那我通知......”
“别!不用了,還是你替我去吧...”
申潤急忙打斷水野的話,和公司人、政客打交道還不如回家面對申澤。
他一陣頭疼,“除此之外沒有别的了嗎?”
“沒有了。”
“真的沒有了?”
“真的……”
怎麼前幾天麻煩事一件接一件,現在想找點事做反而風平浪靜。
他很快想明白了問題的緣由,制造這一切的麻煩精隻想着禍害他哥,對其他的都不感興趣。他終究是替聖格蘭奇,替翡翠灣扛下了所有...
申潤切斷了和水野的通訊,拿上車鑰匙,準備去天琴座過夜。
*
等到達摩克裡斯在天琴座的地下停車場停穩,申潤又開始後悔。
臨出門前申澤拽着他的衣角,再三确認哥哥一定會回家的場景開始磋磨他的良心。
他走下車,到自動售貨機前買了一盒煙,灰白色的煙霧騰起,申潤感覺自己的思緒很混亂。
申澤讓自己原諒他,但并沒有具體指出是哪一件事,實際上這個問題本身就沒有任何意義,申潤心中很清楚,無論申澤對他做了什麼,最後他都會選擇原諒。
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短時間内發生如此重大的變故,他難以保持理智,沖動讓他對申澤其實就是天狼星感到驚愕,對自己的身體被弟弟侵犯感到羞恥與憤怒,對弟弟割喉自刎的行為感到恐懼與心痛。
而在一天兩夜之後,這些混亂的情緒随着時間的流逝逐漸轉化為焦黑的愧疚,申澤帶着委屈和恨意的低吼,他後背覆着的那些黑灰色金屬,脖子上猙獰着向外噴灑鮮血的傷口,全都化作尖銳的錐子,在他心髒上紮着窟窿。
和這些比起來,一個幼稚的謊言和一次荒唐的□□顯得有些微不足道。
像是在對自己進行心理暗示,申潤喃喃着,“是我對不起他,我虧欠他太多了。”
他安靜地抽着煙,自動售貨機透射出紛亂的五色光,灰白色的煙霧飛舞着。
額頭源源不斷地發出疼痛信号,往事的片段在眼前閃回,阿利西亞的小公寓,破敗的福利院,滿是消毒水氣息的病房,以及在這些場景中存在的朦胧人影……
煙盒空了幾乎一半後,申潤如夢初醒,他在過往回憶的蒙太奇中想明白了一件事——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再留申澤獨自一人了。
如果那些過于親密的舉動能彌補這些年自己沒有陪在申澤身邊對他造成的傷害,那麼,就随他去吧。
他熄滅燃盡的煙頭,目光轉向機器裡擺放着的另一件商品。
*
淩晨,聖格蘭奇的雨勢逐漸收斂。
申潤站在小公寓的門口,掙紮了幾分鐘後,他終于鼓足勇氣,轉動門把手。
屋内沒有開燈,客廳中也沒有那個高大青年的身影。
申澤是出去了嗎?
他轉身關門,一雙堅實有力的手臂從背後環抱住他,申澤悄無生息地出現,冰涼的臉頰貼在申潤頸側,“哥,你終于回來了,我還以為你又不要我了。”
申潤差不多習慣了弟弟神出鬼沒的習性,卻還是被吓了一跳,不喜歡光亮,體溫過低,這小子真的是吸血鬼吧?
他轉過身,面對着申澤,“你想把我吓死嗎?”
申澤沒有說話,将臉埋在他的鎖骨上,冰涼的唇瓣不停摩擦着那塊溫熱的皮膚,申潤怕癢,急忙将他推開。
“你今天都做了什麼?”
申澤的眼睛泛着藍光,目不轉睛地盯着哥哥看,“我什麼都沒做,一直在想你,你不讓我出去,我就在家裡等你,怎麼樣,是不是很聽話?”
他的語氣帶着些許委屈,申潤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掐了掐申澤的臉頰肉,這麼可愛的小東西,怎麼會是兇殘的天狼星呢?
申澤抱着他的雙手開始不老實,在腰上一頓亂摸後,金屬手掌靈活地鑽入襯衣中,冰涼的觸感讓申潤打了個激靈,申澤輕輕咬着他的耳垂,“我這麼乖,有沒有獎勵?”
申潤試探着伸出僵硬的胳膊,用不太熟練的動作勾住申澤的脖子,“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什麼你都會答應我嗎?”
感受到環在腰間的手臂明顯收緊,申潤咽了咽口水,有些忐忑地點了下頭。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