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了,别動。
說完這句話,他再也堅持不住,跪倒在書房的地毯上,手上的那把槍也跌出去不近的距離。
-你應該先關心自己,你好像要死了。
約蘇亞俯身蹲在他身邊,黑色的作訓服已經被鮮血浸透,身上的彈孔多到數不清,其中一顆出現在心髒的正下方。
他手邊放着一個手提箱,中央銘刻着方舟研究所的标志。
約蘇亞知道這是什麼,他伸手去拿,淩冽的寒芒呼嘯而出,冰涼的刀刃貼在他脖子的紋身處。
-别碰。
那是一柄袖劍,從那人手腕處伸出,是他的植入武器。
-你是,約蘇亞.菲尼克斯,薩姆的兒子。
那人準确的說出他的名字和身份。
-我要一架飛機,一把M221,還有RPG-7。
約蘇亞看着他執着的眼神,對眼前這個瀕死的男人産生了莫大的興趣。
-你還想回去?
-鈴木彥死了,鈴木重工的人需要一個交代,行動小組所有的信息都已經對外公開,你們被那位放棄了。
見那人目光略微沉下去了一些,約蘇亞向他發出邀請。
-這裡是翡翠灣,沒有我的允許誰都進不來,你可以留在這裡。
-我不。
鋒利的袖劍再次貼近約蘇亞的脖頸,劃出一道細細的血線。
-我要回去,我要回阿利西亞。
大片的血液從他身上流出,染紅了書房的地毯,那人的意識開始渙散,重複說着同樣的話。
-我要回去...我一定要回去......
約蘇亞對此産生了莫大的好奇心,阿利西亞到底有什麼,能讓他在這種情況下還想着要回去。
-聽着,你需要馬上接受治療,不然你會死的。
他看向瀕死的男人,與他對視。
真奇怪,馬上要因失血過多身亡的人,為什麼還能有這樣的眼神。
約蘇亞從中看到了他的靈魂,那是一種他從未見到過的,不屬于這個時代的鮮活。
那天之後,申潤留在了翡翠灣,但約蘇亞再也沒從他的眼中看到那晚的熱切執着,取而代之的是對世界的疏離與淡然。
現在,如靈魂般的癡纏重新出現在申潤眼中,沖動占據思想的高地,他快步走上前,抱住申潤的腰。
“滿意,當然滿意。”他說。
“放開我。”
閃着銀光的袖劍從手腕中彈出,申潤将利刃抵在約蘇亞腰間。
如果不是這男人身上有生物信号監測,稍微擦破點皮都會引來漫天的急救浮空車,申潤一定毫不猶豫地捅他一刀。
約蘇亞在他耳邊笑了兩聲,松開了手,“聽說你生病了,臉色确實不好。”
“辭職的事,我會考慮的。”
他撣了撣身上的雨水,“至少我會想辦法減輕你的工作量。”
申潤毫不客氣,“少假惺惺的,如果真的為我考慮,你就不該拿普羅米修斯出來做文章。”
約蘇亞不置可否,提起了另一件事,“今天市議會的海納森議員打來電話,說是要感謝不死鳥的人将他從邪教手裡救出來。”
“他還說要讓浪潮運輸和不死鳥之間的合作關系更加深入,他們和鈴木重工的安保合同就快要到期了,有考慮更換一家全新的私人安保企業。”
“哦,挺好的。”
申潤不是邀功的性格,也沒有什麼需求,隻是平淡的表達了一下自己的看法。
“聽說那天你調用了太陽女神号?”
“是啊,情況緊急,來不及向你申請了。”
他将遲雨的漣漪别在腰後,用外套蓋住,收起了手腕處彈出的利刃。
“真有趣啊,申先生竟然是個這麼護短的人。”
約蘇亞笑眯眯地看着申潤,後者臉上浮起不悅,“盧修斯告訴你的?”
約蘇亞啧了一聲,“别用那種表情看着我,我怕我忍不住想吻你。”
“那我會殺了你。”
無視申潤的警告,約蘇亞接着之前的話往下說,“我們認識這麼多年,怎麼從沒聽你提到過你還有個弟弟?”
申潤沒有說話,他不想和這個人讨論有關申澤的話題。
“名字好像是申澤?親的嗎?”
約蘇亞好像對申澤很感興趣,“應該很像你吧,改天一起吃個飯,帶出來讓我見見。”
申潤臉色沉了下去,約蘇亞還在自顧自往下說,“聽說他是來這裡出差,這麼多年沒見你應該也很想他吧?”
“那幹脆不要讓他回去了,我在不死鳥裡給他安排一份文職工作,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申潤打斷。
“約蘇亞。”
申潤叫了他的名字。
“不要接近他,也不要想着見他。”
漆黑的眼瞳直視着面前的人,申潤語氣中帶着寒意。
“他和我不一樣,他在阿利西亞長大,從沒接觸過這個世界灰暗的一面,是個幹幹淨淨的孩子。”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可以一直健康快樂的長大,無憂無慮的活着,不需要去面對任何醜陋的東西。”
“我不希望他和這裡又髒又危險的一切扯上關系,所以,收起你所有的想法。”
申潤将手伸出屋檐,黑色的雨水滴落在他掌心之中。
“活在地獄裡的有我一個就夠了。”
-
讨人厭的雇主終于走了,申潤長出一口氣。
約蘇亞臨走前對他說,“裡昂明晚就會回到聖格蘭奇。”
“既然你那麼擔心他,這段時間就讓他暫時去海姆達爾那邊待着吧。”
這可能是約蘇亞今天晚上說過的唯一一句人話。
看着加長轎車的尾燈消失在雨中,申潤腦子裡繃着的那根弦總算放松了一些。
剛準備轉身上樓時,背後突然伸出一雙修長有力的胳膊,不由分說地緊緊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