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珩撇了撇嘴，說：“沒有。”

“你不是還帶了瓶紅酒來嗎？”樓璨問。

額……許珩一陣無語，心說老弟，人艱不拆好吧。

不過不等他扯出什麼爛借口來，就聽樓璨說：“你想喝熱紅酒嗎？不過我隻有橙子，其他配料都沒有。”

“還要什麼？我叫人送過來。”許珩立刻激動地說。

樓璨直接愣住了，許珩于是趕緊嘴硬地補充道：“那東西一聽就養胃。少廢話，快說。”

許珩第一個想到的當然是許瑗，畢竟許瑗不是剛好在來的路上麼，結果許瑗說已經快到了，而且這麼大半夜的，她都不知道該去哪兒買這些東西，而且路上巨堵。許珩于是吐槽了許瑗幾句就挂了，然後靈機一動，打給了他住在這個小區的那個朋友。那人還在外面鬼混，不過讓他家傭人把東西給他們送過來了。

他那朋友早就知道許珩偶爾會過來了，最開始知道其實就是許珩第一次進這兒來那天的晚上，那時許珩還沒走，那人突然打給他說：“诶诶，你家那房子的燈又亮了诶。我操！也太詭異了吧。”他說：“詭異你妹！傻逼！是我！”

許瑗雖然在電話裡跟許珩相互吐槽，一句沒落下風，但挂完電話後心裡那個高興呀，立刻給她媽發微信語音說：“媽，他們倆好像相處得還不錯诶，好像還要做什麼好吃的，叫我給他們帶配料過去。”

車剛開進小區不久她就一眼看見了她們家燈火通明的房子，她簡直不敢認，很難形容那個畫面給她的沖擊和觸動，那一刻她直接熱淚盈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很久沒回來了，自從當年她和許珩因為看見疲憊不堪、瘦脫相，甚至長出了皺紋和白發的媽媽，求媽媽把弟弟送去精神病院，然後一起被媽媽趕出家門，後來又幾度被媽媽拒之門外，任他們怎麼哭怎麼認錯媽媽都不給開門，她賭氣發誓再也不來了後，就真的再也沒有來過了。即使後來她原諒了樓璨；即使後來她理解了媽媽，和媽媽的關系重歸于好，如今更是既是母女更是無話不說的閨蜜；即使後來媽媽有一次悄悄告訴她她這兩個弟弟都偶爾會來這兒，她也沒有再來過。不過自那以後，她對許珩改觀不少，态度也好了很多。

她記得她媽剛告訴她的時候她很激動，問她媽那她們要不要做點什麼，她媽說“我覺得先不要，這倆人一個比一個别扭，可别弄巧成拙了。”

她遠遠拍了一張房子的全景發給她媽，說：“媽，我們家真好看。”說：“媽，我們終于回家了，我不會讓這個家再散了。”說：“媽，我真的好愛你們。”

廚房裡，樓璨正在把洗幹淨的橙子切片，許珩則站在一旁邊吃橙子邊看他弟切橙子，氛圍和睦得像是他們已經完全冰釋前嫌、和好如初了似的。

許珩很喜歡此刻這種氛圍，也很珍惜，覺得該聊點什麼好不讓氣氛冷下來，于是佯裝漫不經心地說：“诶，劉紹君不是回來了嗎？你今天怎麼沒去找他玩？”

之所以問這個是因為一來他們倆實在有些生疏，許珩一時間也想不到什麼共同話題；二來他想順便了解一下樓璨今晚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三來，哥哥關心關心弟弟的感情問題這樣溫馨的對話，好像很适合，不對應該是本來就應該，發生在這個家裡的吧……

樓璨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說：“我有哪年的今天去找他玩過嗎？”

許珩莫名有點心虛，說：“我怎麼知道啊，我又沒監視你。我就随口問問。”然後又問，“诶，你還喜歡他嗎？”

樓璨又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心說咱倆要不還是别那麼熟了？關鍵好像也還沒那麼熟吧！！！他指了指許珩帶的那瓶紅酒，說：“去把那個開了。”

許珩邊乖乖地去把酒和開瓶器拿來開酒邊說：“哎呀，我是想說你如果還喜歡他我就看在你又是給我煮面又是給我煮酒的份上幫幫你。”

樓璨心說我信你才有鬼，淡淡地拒絕道：“不用。”

許珩于是又說：“诶，那那個叫葉楊的呢？我聽說他挺不是個東西的，幫你把他趕走？”

樓璨切橙子的動作一頓，好一會兒才淡淡地說：“不用。”然後放下刀，轉身去了竈台那兒裝忙找鍋去了。

許珩于是知道看來這個葉楊對樓璨而言不太一般。

他想起上次他去莊子裡在他們面前發酒瘋的場景，那次……他們倆是什麼情況來着？他其實不太記得了。他那天是真喝挺醉的，第二天起來幾乎是斷片的狀态，但他的腦海裡有個模糊的印象，他隐隐記得最後樓璨是被葉楊牽走的？牽手的那種。

但他後來還是知道了他那天說了些什麼，因為後來他媽來找他，狠狠地訓了他一頓，倒也不是來替樓璨說話的，重點是跟他重申他們自己家的恩怨不要殃及外人。除此之外，他媽最後還非常嚴肅地問他說：“你說小璨的那些話是你的真心話嗎？”他問：“什麼話？”他真的忘了。他媽媽沒有說是什麼話，隻說：“你如果真的這麼看不起他，以後就當你這個弟弟早就死了吧，别再去找他了。”

看不起？他怎麼可能會看不起他曆經萬難涅槃重生還成長得這麼優秀的親弟弟呢？他當時心裡咯噔一下。所以這張破嘴到底說了什麼？他心裡很慌，嘴上卻賭氣地說：“他從來不找我，就是當我早就死了吧！”

他後來還是從樓琰那兒知道了他那晚是怎麼貶低、羞辱的樓璨，後悔得狠狠扇了自己幾巴掌。他想跟樓璨道歉，卻也很委屈甚至憋屈，因為樓璨又因為一個外人要對他動手。

他緊了緊雙拳給自己打了打氣，繼續佯裝漫不經心問：“那他現在在哪鬼混呢？不是在追你嗎？今晚沒約你？”

原本蹲在地上在竈台櫥櫃裡林林總總五花八門的鍋中翻找裝忙的樓璨手上動作又是一頓，半晌沉默後突然站起身，一臉嚴肅地盯着許珩問：“你到底想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