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聲好氣地解釋道：“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我沒有别的意思，就是如果是他，如果他得了抑郁症，我想看看我能不能做點什麼。”

但他心虛、内疚的同時，老實說，對樓璨現在這個态度也是有點失望和難過的。他滿以為大家都會為他感到開心的，尤其是樓璨，就像剛剛路莫遲一樣，而且樓璨這個家夥剛剛在飯桌上那樣說他，他當時全副心思都在後悔說錯話了，擔心劉紹君介意或者誤會，所以沒太放在心上，現在想想也實在有點來氣。

算了，先把人哄好吧，他無奈地踩滅煙頭，走到樓璨身前，撒嬌地輕輕扯了扯樓璨的衣袖，輕聲安撫道：“先不生氣了，進去聊好不好？這裡太冷了。”

樓璨先是低頭靜靜看着葉楊撚着他袖子的手，然後擡起頭看着與他近在咫尺的葉楊的眼睛，問：“想追他嗎？”

葉楊一愣，眼裡閃過一絲驚慌，原本撚着樓璨衣袖的手條件反射地改成了一把抓住樓璨的手臂，急忙否認道：“沒有！不想！你想到哪兒去了？我就說你肯定誤會了……”

他想牽樓璨的手，于是隔着樓璨的褲子口袋拍了拍樓璨揣在裡面的手，撒嬌地說：“先進去好不好？”

樓璨捕捉到了葉楊眼裡的慌張，但，也可能不是因為心虛，而是因為怕他誤會吧？他這樣安慰自己，然後淡淡地追問道：“為什麼不想？曾經那麼喜歡，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了，怎麼？難道他還令你失望了不成？”

“不是！他很好！”葉楊急忙否認道。

“因為我現在喜歡你啊。”他說。至少現在是喜歡的，他在心裡補充了句。

其實他現在是混亂的，老實說也是有點煩躁的，煩樓璨無理取鬧；煩樓璨在這種時候試探他、逼他；煩樓璨不僅不為他高興，反而來打擾他的好心情。他甚至忍不住暗暗幻想如果來的是劉紹君他們倆會聊些什麼，現在又會是怎樣的光景。

他強壓着心裡的不滿補充道：“而且，他不是不能是同性戀嗎？我隻想他好好的。”

樓璨幾乎就要信了，卻在聽完這句話後笑了。

“他不能是，隻想他好好的。”他勾着自嘲的嘴角重複着葉楊的這兩句話，眼神突然變得犀利了起來，盯着葉楊的眼睛問，“那如果他可以是呢？”

葉楊驚訝的同時眼前一亮，激動地問：“他……難道不是他？！真的嗎？！不對，你騙我的對不對？一切線索都指向的他啊？”

樓璨輕笑一聲，說：“不管是不是他，可不可以是都不是絕對的，這麼簡單的道理你不懂嗎？”他又一次盯着葉楊的眼睛，鄭重地問：“所以，如果他可以是呢？”

“我……”葉楊心虛地閃躲了視線。

他不知道，他的腦海裡不由地浮現了十幾年前的那些畫面，他知道他好像動搖了，畢竟，他曾經的确無數次想過要一輩子粘着那個人，把自己所有的溫柔和可愛，所有的愛和關懷都給那個人的。

可是……

他心虛地看着樓璨，說：“可是我……”

可是我好像還是喜歡你的呀。

可是你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一直逼我呢？我才剛和他見面，我也不知道接下來會怎麼樣，你想從我這兒得到什麼答案呢？你真的不是來找我的嗎？還是來找我就是為了這個？

可是你為什麼不問問我的故事呢？那時候為什麼哭？那個擁抱為什麼對我如此重要？這些你一點都不感興趣嗎？還有，為什麼不關心我此刻的心情？以及，我剛剛受了那麼多委屈，為什麼連一丁點安撫也沒有？

他不想吵架，也不想質問樓璨，他隻是越來越失望也越來越不懂樓璨了，眉頭也越皺越緊了，他不解地問：“為什麼這麼問？難道你希望我去追他？”

樓璨靜靜地觀察着葉楊的閃躲和……是掙紮吧，終于把右手從褲袋裡掏了出來，放在葉楊的心髒位置，平靜地看着葉楊的眼睛，說：“我希望你不要用一顆搖擺的、不确定的心來喜歡我。”

葉楊像是被什麼擊中了般，直接傻了。搖擺的，不确定的，他好像是這樣的，他頓時心虛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樓璨默默收回手，後退幾步，轉過身背對着葉楊，淡淡地說：

“至于是不是他，你直接去問他吧。”

“我不會阻止你喜歡他或追求他，但你如果害他卷入什麼不必要的是非裡，我不會放過你。”

說完，他就離開了天台。

他沒有回包廂，邊走出餐廳邊給劉紹君打了個電話，說他有事先走了；說簡橙他們的AI公司那邊，如果劉紹君想要他跟他一起做他就做，其他情況他都沒有興趣；說他會去一個很特别的地方跨年，這幾天如果聯系不到他不用擔心，回來後他會主動聯系他。

劉紹君知道，樓璨又要躲起來了，像曾經那樣。

他沉默地盯着已經挂斷的電話良久後對他弟說：“小禹，我認真想了下你的那個問題——如果葉楊追我。我會出櫃，然後拼盡全力讓樓璨重新愛上我。我還會把葉楊趕出上城，讓他永遠都不能再出現在樓璨面前。”

額……玩這麼大嗎……劉紹禹不由地咽了咽口水。但他哥好像是認真的……他都算不清他有多少年沒見過他哥這麼強勢了。所以，樓璨和葉楊談崩了？靠！不行啊！他已經在飛速思考怎麼阻止這一切了，然後聽見他哥說：“你什麼都别做，我想先看清楚這個人。”

額……好吧……劉紹禹乖乖地“哦”了一聲，然後小心翼翼地問：“怎麼看啊？”

劉紹君略一思考後說：“先看他今天會不會主動聯系我吧，如果沒有，明天我去片場找他。”

“我困了，我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