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西卡看了一眼布魯斯,整個人鑽進[布魯斯]的蝙蝠披風裡,沒有說話。
但她的藍眼睛裡滿是哀傷,于是布魯斯知道她知道了。
——另一個宇宙茁壯長成大人的迪克,現在被深埋在韋恩莊園的家族墓地裡。
布魯斯沉默着撿起地上吸足了鮮血的照片碎片,把它們拼到一起。不久後,迪克死氣沉沉又傷痕累累的樣子印入所有後來者的眼簾。
“拉奧……”超人沒忍住小聲驚呼。
[傑森]也終于制服幼年同位體,走過來靜靜看向那張照片。
布魯斯用手套擦了擦,但血漬已經滲完全了進去,跟他滿是裂痕的心一樣,根本無法複原。
“發生了什麼?”[布魯斯]冷靜而理智地繼續提問,好似沒有看到那張照片,隻是披風裡的傑西卡能感覺到,他的背部肌肉已經僵硬,右手也緊緊地攥了起來。
許多年前,當迪克穿上披風開始夜間工作的時候,[布魯斯]就不止一次想象過這個可能,他無法接受,無論是作為“布魯斯·韋恩”還是“蝙蝠俠”,因為這完全是他的責任,他的過錯,才塑造了第二個被哥譚吞噬的孤兒。
[傑森]死去之後,[布魯斯]幾乎完全滑入黑暗,他數次靠近殺死小醜為孩子複仇的邊緣,直到[提姆]到來,才稍微穩住岌岌可危的理智。
即使現在次子已經回到身邊,[布魯斯]也無法釋懷過去,總想方設法掌控孩子們的一切,然而已經長大的孩子們無法忍受父親過強的控制欲,相繼離開莊園開辟自己的事業。
[布魯斯]知道那樣不對,可他控制不住自己。
剛剛幾乎凝固成一座雕像的布魯斯也控制不住自己。
他把傑森從[傑森]手裡奪過來,近乎粗暴地檢查孩子的生命體征。
傑森被吓了一大跳,無奈地說:“我很好,沒有受傷。”
布魯斯充耳不聞,繼續檢查。
[布魯斯]把詢問的眼神投向[傑森],[傑森]歎了口氣,回答道:“我來的時候正好撞上這小子沖小醜開槍……”
“不是,我為什麼要因為這種好事打他,”[傑森]非常不滿兩個布魯斯指責的眼神,仿佛他有一個愛揍人的沖動型人格一樣,“是他自己莫名其妙沖過來打我的,他先動的手。”
“哼,”傑森不爽地冷哼一聲,握緊拳頭還想沖過來給同位體一拳:“我還要謝謝你的颠倒黑白咯?明明你是在槍響之後才進來的,憑什麼認定是我在開槍殺了小醜?聽說你師從世界第一偵探,我真替他高興,因為顯然你在專業領域對他毫無威脅。”
[傑森]差點兒被氣笑了,“我進門的時候還沒來得及說話,你就沖過來了!”
“可你的眼神說了,”傑森生氣地回怼,街頭出身的他很會察言觀色,總能精準發現大人們眼底的情緒,[傑森]從一開始就一副不願直視的模樣,後面也總想辦法避開單獨溝通,簡短的聊天裡,每一句話背後都藏着逃避和鄙棄。他知道自己看起來真的很有嫌疑,密閉空間裡一共就三個人,一個是中槍嘎掉的小醜,一個是哭得稀裡嘩啦的小女孩,一個是前·犯罪巷盜竊慣犯。但是,這不代表他能接受同位體看向自己的眼神——帶着“我就知道”和“鄙棄”的眼神。
[傑森]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剛看見現場的時候,他腦海裡浮現的第一嫌疑人真的是傑森,情緒也沒繃住有些外露,畢竟傑西卡不會用槍,房間裡也沒别人,總不能是小醜自殺吧?
“是小醜開的槍,傑森沒有動手,”傑西卡從披風裡冒頭,小聲解釋。
……!?
大人們不贊同地看向女孩,小醜明顯是正面中槍,他自己動手絕對不可能形成現在的傷口!
被大家不信任的眼神傷害,傑西卡委屈地繼續解釋:“我的禦魂鏡姬有一定概率可以反彈傷害,平時幾乎觸發不了的,哪知道這次……”
大人們更不贊同了。
“你沒有躲開攻擊,”[傑森]幾乎就要尖叫出聲,他無暇為自己宇宙小醜四分五裂之謎被意外解開分出半點精力,全副身心都放在女兒差點兒被|槍|擊的驚吓之上。
傑西卡有些心虛,以她的正常水平确實完全可以躲開,但當時迪克早已身故的消息填滿了她的腦子,以至于沒能及時反應過來,“我……我……”
“你陷入了小醜的語言和感情陷阱,”布魯斯冷靜判斷。
得益于跟小醜的多次對壘,蝙蝠俠很清楚他的可怕之處主要在于對人心的把控。
[傑森]無奈地揉了揉額頭,他當然知道女兒的弱點,但要求一個小朋友成為蝙蝠俠一樣的情緒控制大師顯然不現實,尤其是他自己都不止一次沖動上頭。
而且很多時候,知道該做什麼不代表實際能做到什麼。
[傑森]知道同位體的親近之意,也知道自己該裝成迪克那種好榜樣幫忙指點迷津,但他選擇了逃避,選擇了遠遠躲開,不僅是因為害怕不小心暴露就業方向把孩子帶上了歪路,還因為總能從傑森身上看到自己過去的影子——一個一直在拷問紅頭罩内心的影子。
“傑森·陶德”成長在一個混亂城市的底層,但他沒有随波逐流變得麻木,反而非常熱愛且尊重生命,從未放棄對未來的美好期待,這樣一個男孩會如何看待長大後混|黑的同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