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人的崩潰悄無聲息,迪克和傑西卡都沒有發現彼得的破防。
男人渾身的血和腫起來的臉看起來實在吓人,傑西卡頗有導火索的自覺,趕緊把一個精緻小巧的鯉魚旗按在迪克胸口,治愈之力開始生效,所有傷口都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迪克一開始沒太當回事,因為資料裡記錄過提姆曾被祝福種子賦予短時超高速自愈能力,現在的情況估計跟那差不多,直到他用舌尖抵了抵發癢的牙龈,才驚訝發現連後槽牙這種理論上不可再生的部位都長出來了,甚至手上的厚繭也在慢慢消失。
[簡直就像概念意義上的愈合一樣,]迪克頓感頭疼和心驚肉跳。
彼得離得更遠一些,他沒注意到繭的問題,但也看見男人上半身露出的舊傷疤漸漸變小,直到成為與其他地方無異的光滑皮膚。
聯系之前他因為身上的傷疤對不上記憶,而以為自己是實驗室産物的認知,一個荒缪卻又正确的猜想浮出水面:彼得·陶德就是傑森·彼得·陶德,并非他之前認為的二代羅賓克隆體。
[但還是說不通,]彼得有些心慌,[如果我就是他,為什麼傑西卡會認為我是她的阿爸?]
在這麼長時間的朝夕相處後,他當然能看清女孩到底是真情還是假意,她滿心滿眼全是自己,好吃的好玩的總記得分一份,撒嬌耍賴信手拈來,打鬥時破了一點皮都要立刻給他治療……
彼得不太清楚正常家庭裡父女的相處模式,但毫無疑問,傑西卡是百分百把他當父親對待的,非要說兩個人中誰不合格,那必定是自己,女孩除了腦回路清奇一點,沒什麼不好的……
等等,腦回路清奇?
[不要自己吓自己,傑西卡再不同尋常也不至于認錯阿爸……吧?]
彼得回憶起女兒“把黑面具的找茬當合作邀請”“把蝙蝠俠當野生妖怪”“把小醜的襲擊當萬聖節派對”等一系列奇葩操作,絕望地發現這真有可能是她做得出來的事。
一時之間,房間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迪克在安靜感知自己的身體變化情況,八成注意力都用在了腦内完善傑西卡的檔案上。
傑西卡心虛于硬給彼得塞了一個女兒,不敢擡頭對視或者跟他說話。
彼得忙着強壓可能失去女兒的恐慌,心裡隻剩如何與她真正的父親争奪撫養權和幹掉迪克這個哥譚魅魔的第101種方法。
窗外傳來幾聲輕響,細微得如同春日細雨輕拂過初綻的花瓣,兩個大人都沒放在心上,傑西卡卻突然暴起,像捕食空中飛鳥的黑貓一樣躍出窗外。
[她甚至有餘力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拉開窗戶,再把它合上,]迪克一邊評估女孩的速度,一邊試圖追過去。
彼得的動作更快,搶先一步翻了出去。
這裡是三樓,外面隻有一條窄窄的,凸出外牆的裝飾沿,表面寬度跟一個成年男性的皮鞋差不多。
可他沒有猶豫,穩穩地踩着裝飾沿往打鬥聲傳來的方向快速移動,迪克緊随其後,兩人靈巧得像習慣在高處行動的大貓,全程晃都沒晃一下。
等他們趕到戰場,打鬥已經結束,一個戴着詭異貓頭鷹面具的男人被封在冰塊裡,傑西卡正皺着眉認真打量。
“他做了什麼?”彼得深知女兒本性,半點沒有懷疑她無故襲擊别人。
“他剛剛要跑,”傑西卡遲疑地說,“我追出來本是想攔住問問他認不認識跳跳一家,但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飛刀襲擊。”
“跳跳一家?為什麼你覺得他可能認識?”迪克疑惑地提問。
“跳跳一家是僵屍,身上有很濃的死氣,”傑西卡回答,“他給我的感覺也是那樣。”
彼得挑了挑眉,沒說什麼,低頭打量女兒遞過來的飛刀,它的制造工藝和外形都很複古,甚至在内部注入了水銀來保持平衡,絕非大路貨色,他有預感,這個打扮像貓頭鷹一樣的男人背後肯定藏着一個大組織。
迪克也這樣覺得。
現在的問題是,這個男人為什麼這個時候恰好出現在這裡?雖然存在他隻是剛好路過的可能,但蝙蝠們從不輕易相信巧合。
彼得計劃讓傑西卡解凍男人,好好審問情報。
正巧,迪克也這麼想。
兩人對視一會兒,誰也不打算退讓,最後不得不選擇折中,同意一起審問。
把大冰塊搬到一處彼得友情提供的偏僻倉庫裡,迪克遞給傑西卡一隻棒棒糖,讓她在門外等着。
“接下來是大人時間,好孩子不可以圍觀。”
滿是笑意的神色和語氣莫名給女孩帶來一股壓力,她乖巧地坐下吃糖,安靜等大人時間過去。
這裡很偏僻,沒有路燈,更沒有路人,四周一片寂靜,冬夜寒風輕輕吹過屋檐,傑西卡坐在避風的地方擡頭看天,慢慢回憶跟彼得相處的每一個畫面。
她又想哭了,但是不可以。
用力把淚意憋回去,傑西卡開始盤算怎麼跟彼得坦白一切,寒意一點一點從四肢入侵,最後蔓延進心髒,誕生于冰窟的雪女竟開始畏懼冬夜,瘋狂想念那個溫暖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