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知予沒有舉手，誰都沒料到。

因為闵惠珍是視覺設計部的部長、創意總監，她的直屬上司。

在公司這麼多年，即便是說一不二的李琇滿，有些時候也要給闵惠珍幾分薄面。

被公然反對策劃這種事，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了。

“知予有什麼建議嗎？”

相對于難堪，現下闵惠珍更多是疑惑。

上位者的從容讓她的第一反應是：白知予應該忘了舉手。

“一點點。”

“在這裡不太好說，我私下找您吧。”

當着NCT DREAM成員們的面質疑他們的mv可能被诟病戀/童，白知予做不到。

闵惠珍的臉色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李琇滿打圓場：“每個人的藝術審美不一樣，你們私下交流吧。”

會議就這麼散了。

NCT DREAM被經紀人帶着去拍出道後的物料，白知予抱着電腦同闵惠珍一起離開。

“說說吧，為什麼沒有投贊成票？”

“部長，我覺得這個mv拍出來，可能會産生輿論争議。”

白知予一直在想該如何表達得委婉些，後來覺得不如直接質疑。

一是這個事比較嚴重，二是她不确定策劃中暗含的不良引導是不是闵惠珍夾帶私貨的個人想法。

“輿論争議？”

幾乎是闵惠珍反問的瞬間，白知予便從她的表情裡明白了，她什麼都知道。

“是，考慮到可能産生的輿論争議，《最後的初戀》也許會被攻擊。”

“不一定會被攻擊。”

“不被攻擊隻能說明……這個mv沒掀起水花。”

闵惠珍安靜下來，她注視着白知予，氣氛一時陷入僵局。

“知予，你知道為什麼愛豆的生命周期特别短，年輕的藝人總是更受歡迎嗎？”

“部長，我能明白您的意思，使用視覺手段展示藝人身上的某一種特性，我不反對，就像對皮膚和身材的審美，無論喜歡還是白，無論喜歡胖還是瘦，都正确，區别隻在個人審美差異，我隻是覺得……有些特性不能和未成年結合在一起。”

——可以展示“幼”，但不能在“幼”上做文章，以成年人為受衆群體進行性暗示，很多粉絲心智尚不成熟，非常容易被誤導。

白知予說的足夠明确，饒是辦公室隻有她們兩個人，闵惠珍臉上也有些挂不住。

“就算mv沒有掀起水花，咱們公司的mv總是帶有概念，粉絲在觀看時也經常解讀……幾個孩子不可能不關注粉絲，如果看到不好的言論，會很受影響。”

“愛豆就是要曆經殘酷的職業，如果這點都受不了，他們走不長遠，而且我覺得mv的重點在于NCT的整體概念。你知道有多少個組合的策劃堆在我手上嗎？如果推翻重來，那我上個月的工作成果就要全部作廢。”

“EXO這邊《Lotto》回歸後隻剩巡演和年末的事，沒那麼多，部長您把NCT DREAM的第二次回歸提前交給我也行。”

如果闵惠珍隻是創作一幅自己喜歡的畫，白知予絕不會多說什麼，可是NCT DREAM以後将由她負責。

……

闵惠珍沒有立即同意白知予的提議，同意就等于承認她說的一切，向新人認輸。

白知予直接向李琇滿申請，希望将NCT DREAM第二次回歸發布的“單曲專輯”更改為“迷你專輯”，增加收錄的歌曲，采用雙主打雙mv形式。

——她會負責相應變多的一切視覺設計部分。

李琇滿重視闵惠珍，但也想培養白知予，公司員工的想法越多元，對發展越有利。

他做了“和事佬”，在視覺設計部的“新老力量”間協調。

最終，闵惠珍把《最後的初戀》策劃連帶所有的文件資料都交給了白知予。

交接時，李琇滿也在場：“另外制作幾首歌，成柱那邊忙不開，所有組合歌曲的排期都要打亂，你就在惠珍的基礎上進行吧，你倆合作，不爆說不過去了。”

他這話說的很有深意，表面上看允許了白知予重新制作《最後的初戀》這張專輯，但沒有否認闵惠珍的努力和付出，給足了闵惠珍面子，同時，“不爆說不過去”，敲打白知予這張專輯要做出點成績，才能給闵惠珍交待，也能服衆。

白知予聽懂了，但她不在乎。

有本事把她開了，到時候她就先向法院申請離職賠償金，再投簡曆給JYP，和同樣被SM拒之門外的樸振瑛向他開炮。

——卑微職場打工人的終極幻想。

*

會議室發生的小插曲，沒有多少人知道，但NCT DREAM出道後單曲專輯換了負責人，很快傳遍了視覺設計部。

看客分成了兩個不同的陣營：

一邊站闵惠珍，覺得白知予從進公司就沒尊重過前輩，比如考核期直接擠走了大她六歲的樸賢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