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團建,通知所有人九點在公司樓下集合,再乘坐大巴前往溫泉度假村。
溫語開始不舍,讨價還價地跟文心商量着開車送她過去。
文心昨晚喝了酒熬了夜,睡過了頭,時間緊迫,她還被困意籠罩,像一具行屍走肉一般,無精打采地拔下各種充電器,一邊有氣無力地應答着:“不可以,就我搞特殊,同事要怎麼想我。你起來起來,壓着線了,我趕不及了。”
溫語有點皺皺巴巴地傷心了,好無情,說走就走,沒有一點留戀。
但傷心歸傷心,還是把文心送到了公司。下車的時候要了一個離别吻,暖暖的、濕濕的,令人意猶未盡的。
文心睡意開始褪去,開始感受到分離的苦澀,突然也覺得不舍。
在一起後,文心需要回家的周末,都是在周六傍晚才回去,周日午飯過後就回來了,分開還不到二十四小時。所以這次團建是她們第一次短暫的分離。
後知後覺地有點後悔早上沒有在家裡纏綿一會,就急匆匆地趕着出門,還不耐煩地催溫語快點。
活該難受。文心自責地想着。
溫語捏了捏她化了妝的臉,依依不舍地說:“還不走?不是趕不及?”
文心抽一張紙巾,抓着她的手擦:“粉底液都沾你手上了,髒。”
然後抿着唇,把她的幾根手指都擦了一遍。
溫語也沉默,看着她手裡的動作,内心的酸澀油然而生,牽動到鼻端。
車裡安靜得仿佛世間萬物都在回避這場分離。
她第一次感受到離别的難過,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熱絡的生命,會興奮、高興、難過、落寞,會由衷地笑和哭,不是出于修養,而是回到最初的本能,像哇哇落地的嬰兒,沒有思維,但知道不舒服會哭。
這三十幾年來寡淡的生活她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好,隻是人一旦擁有了,嘗過了糖的甜,就再也不想喝索然無味的白開水。
她突然反握住文心的手,聲音很低地說:“别擦了,再擦真的要遲到了。”
再擦我就真的舍不得讓你走了。
文心故作輕松地拍了溫語的手心,懶懶地笑着說:“走了,周日來接我。”
轉過頭,回收笑容,拿起行李,開門下車,隻聽到身後傳來溫語回答的“好”,但沒再回頭地朝人群走去。
沒有說“拜拜”,似乎就不算離别,隻是像往常一樣去上班,約定好了幾個小時以後來碰面。
這幾個小時裡你去忙你的,各忙各的,想念似乎也變得沒那麼明顯。
但兩人都沒說煽情的話,盡量把情緒小心地折疊好,放進各自的口袋,等到獨自一人時,再把這份思念打開,拿出來,依偎着月色,細細回味。
不過就是分離三天,去頭去尾算起來都還沒有四十八小時,但就是難受,尤其這場分離裡,還夾帶了一個很重要的日子,也許來日方長,但溫語說第一次是最珍貴的。
沒看到大巴離開,因為在另一個轉角處出發,隻是随着文心的背影,溫語的心也跟着去到幾十公裡外的地方,連心跳都陌生而空虛。
那個背影瘦瘦弱弱,晃晃蕩蕩,手提的行李袋有點吃力,曾經讓她萌生保護欲的女孩。溫語想下去幫她扶一把,可她沒有,她不擅長想念,所以從此刻開始,她要學習把想念變得更模糊、更自然。
車還沒開出停車場,就收到文心發來的信息。
文心:【偷走了你的睡衣】
溫語勾了勾嘴角,沒回,徑直把車開去工作室,看看裝修的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