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霖終于接近了方無憂,她死死握住方無憂的手,大聲喊着:“無憂!不要失去控制!我們說好的,不能傷害無辜的人,你們答應過的,難道你們也要騙我嗎?!”
白霧躁動起來,對她的話作出了回應。
不!她們不會騙她,世界上的所有女孩都不應該受到欺騙,她們才是同類,她們不會騙她,白霧湧到祁霖身側,驚恐地想要止住她的血。
為什麼?為什麼要傷害自己?流血很疼的,是因為她們嗎?是因為她們失去了理智,所以祁霖才會流血嗎?
不該的,不應該的,她們不應該傷害她的,對不起……
白霧安靜下來,肉眼可見地萎靡,像是做錯了事情的小貓,乖巧地回到了方無憂的身體。
但看似平靜的外表下總有暗流湧動,一縷淺淡的灰色霧氣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的地方鑽進了旅館,頃刻間火光沖天而起。
楚令三人等的就是這一刻,他們雙手結印,一張張古樸的符紙迎風而起形成一個巨大的法陣,籠罩在火光出現的地方。
楚令厲聲喊着:“時間有限,将旅館裡的旅客帶出來,要快!”
沈煙則向着方無憂的方向喊着:“祁霖,穩住她的心神,她現在不能受刺激了!”
玩家們立刻反應過來,匆忙沖進旅館挨個房間找人。
旅館外渾噩的旅客這才看到了燃起的大火,他們瞬間慌了,不顧一切沖到了旅館裡面。
他們的東西,家人,所有的一切都在旅館裡面,眼看烈火被控住,他們争分奪秒向上跑去。
霍觀在經過法力全開的三人時停頓一瞬,他感受到了,這三人術法的氣息和那時在蒼諒山的封印上感受到的一模一樣。
那道封印是他們設下的?可是這怎麼可能......除非,他們本來就是這個時代的人。
霍觀思索片刻,不再耽擱時間趕去救人,面上一片平靜,心底卻掀起一場浪潮。
如果他們真是這個時期的人,那他們又怎麼會以如此年輕的樣貌,出現在幾十年後的世界,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沈明柔看着他的背影,輕聲說着:“他發現了。”
沈煙維持着法力,穩住身形不被慌亂的人群沖到:“沒關系,遲早的事。”
楚令偏頭看了眼方無憂的方向,眉頭緊皺:“她又失控了。”
“什麼?”沈煙感到一絲蹊跷:“不應該啊,那些靈魂已經回到了她的身體,還有什麼在影響她的神智?”
“是怨念。”沈明柔觀察片刻,得出了答案:“那些靈魂附在她身上,積累百年的怨念便跟随着她,方才她心神激蕩被鑽了空子。”
楚令歎息一聲,默默加大法力的輸出:“這下是真的要糟了。”
濃煙滾滾沖向天際,驚慌的人群沖進旅館,焦急尋找着自己的親人,打包着自己的行李。
速度快的人很快收拾好東西,拉着自己的家人就要跑出旅館,但總有一些慢的人沒有跑出來,而在外面勉力支撐的三人已經快要到極限了。
憑一己之力與積攢百年又有神力加持的怨念抗争,這絕非一件易事,更何況......經過那件事後,他們的法力已經所剩無幾了。
祁霖還在努力呼喚方無憂的意識,但無論她如何焦急,那雙眼裡的白絲毫都沒有褪去。
她擡頭望向煙熏火燎的旅館,耳邊是無數人哭喊哀嚎的聲音,她低下頭,一滴滾燙的淚砸在方無憂的臉上。
“無憂,快點醒過來吧,隻有你能控制它們了,我知道的,你從來不願意傷害無辜的人,可現在他們正在哀嚎......那三個人要撐不住了,你再不醒來的話,那些無辜的人就要和那群畜生一起葬送火海了......無憂,醒來吧,求你了,求你們了......”
方無憂純白的眼瞳動了動,那片白似乎淡去了一些。
那些女孩也圍在她身邊,呼喚着她的名字。
夢裡密不透風包圍着她的繭終于開始抽絲,方無憂背靠冰冷的白玉,目光淡淡看着外面的世界。
她能聽見她們的呼喚,焦急,擔憂,一切的情緒都是那麼陌生又熟悉,她靜靜聽着,某刻擡手撫摸繭的邊緣,低頭走了出來。
方無憂醒了過來,神情恍惚看着烈焰沖天的旅館,她笑了。
她撐着站起來,慢條斯理拍着身上的塵土,像是聽不見她們焦急的呼喚,一步步走向那座吃人的旅館。
“無憂!你怎麼了?!快醒過來啊!”
她應該聽不見任何聲音,眼裡也隻有無盡的血色,既然它想看這場戲碼,那她們就演給它看,總歸那些人都不無辜。
誘惑般的聲音不知從何處響起,一言一語勾出她們心底最深刻的願望。
報仇,報仇,殺了他們,殺光那些膽敢欺負她們的人。
那道聲音含着笑,牽引着幾十顆靈魂走向那座旅館。
随着她的走近,楚令三人明顯感到了火勢的增強,他們齊聲喊着:“攔住她!别讓她靠近旅館!”
祁霖和那些女孩子沖了上來,抱住她的胳膊,大腿,身體,但沒有用。
她依舊向前走着,逸散出的白霧很淺淡,卻在她身體外表形成了一層屏障,她們再也無法抓住她,隻能眼睜睜看着她走向火勢洶湧的旅館。
她一步步接近,深沉的怨念與火勢共鳴,終于到達了臨界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