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海點頭,補充了一句:“這是顧亦憐說的,不過我猜這事沒那麼簡單。”
出于對大佬的信任,榆次祥并沒有反駁,隻是将自己跳入光暈後的經曆說了一遍:“......所以在通過那扇門之前,我們是不是要做點其他的準備?”
顧亦憐捉了一縷熒光觀察:“這樣看,要想出去就得讓那扇門褪去表象,真正顯現出來,隻有這樣,或許才是生路。”
“那該怎麼做才能讓門顯現出來。”
禁懸看向了那團似乎永不枯竭的熒光,目光閃了閃:“用這些熒光。”
“熒光?可這些光本來就是流向那團光暈的?這有什麼區别嗎?”
禁懸搖頭:“不,隻有這些熒光才能被那扇門捕捉,從而開啟正确的時間,隻不過我們需要一點變數,也可以稱之為錨點。”
其餘玩家對視一眼,勉強跟上禁懸的思路:“首先排除榆次祥,他進去過,但那扇門沒有任何變化,所以他不是變數,那麼變數是?”
玩家們突然一頓,默不作聲看向了相距不遠的兩人,與突然來到這個副本的玩家相比,自然是身為原住民的他們才有資格成為錨點。
舟淩哄好厲子饒一扭頭就見到了齊刷刷的一排眼睛,她疑惑地問着:“為什麼這麼看我們?”
禁懸:“這裡是門後的世界,要想出去隻能靠你們,你願意幫助我們嗎?”
這番開門見山的話将其餘玩家吓了一跳,這不就擺明了告訴她,我們知道你有問題,但我們不說,隻要你還願意幫助我們,我們就還是朋友,但好像也沒有比明說更節省時間的做法了。
舟淩仰頭,幾乎望進禁懸半垂的眼裡,她臉上沒什麼表情,就這麼長久地凝望着,突然,一種名為輕松的情緒自未曾察覺的某處鑽出,綻放在她的眼瞳,舟淩笑了:“好,我幫你們。”
她牽着厲子饒的手,無需任何人提醒,準确走到那團熒光之前,她靜靜望着,像是沉溺在一片淺藍的海。
狂風暴雨之下,深邃的海底依舊甯靜,就像母親的懷抱,永遠寬容溫柔。
她長久凝望着,直至眼瞳溢出幾縷淺藍:“準備好了嗎?”
厲子饒用力點頭:“我準備好了,姐姐。”
舟淩擡起他的手,懸在熒光之上,無需動作,無需言語,深愛孩子的母親自然明白他們的用意。
淺藍色的熒光拭去了霧蒙的灰,耀眼純淨的藍從某一點延伸,蜿蜒向上,溫柔牽起孩子們的手,祂是那麼溫柔,從始至終未曾改變。
厲子饒哭了出來,幾乎喊出那個曾呢喃千萬遍的字語,陌生又熟悉的情緒在胸膛炸開,他沉默低下了頭。
舟淩眼底的藍逐漸深邃,夢幻的熒光中,她确信看到了祂的面容。
“我知道您在,您是為我們而來的,抱歉又讓您費心了,我們到達了未來,但這裡不是我們該來的地方,我們應該回去,您能送我們回去嗎?”
那抹藍輕撫過兩個孩子的手,靜了一瞬光芒大亮,純淨的藍順着原點傾瀉而下,為沿途所有支流暈染出同樣的色澤,瑩藍回歸,光芒未曾黯淡,祂還在,祂沒有離去,祂會守在最愛的兩個孩子身邊,直至他們安全歸來。
舟淩擡起厲子饒哭得亂七八糟的臉:“好了,不哭了,你看,祂未曾放棄過我們,過去不曾,将來也不曾,不哭了,我們都看着呢。”
厲子饒睜眼,眼淚暈染了那抹藍,為其添上了一層迷幻的邊緣,但他看到了,藍光中祂正在溫柔笑着。
他望着也笑了起來:“您來看我們了嗎?對不起,我不該哭的,哭起來就不好看了。”
純淨的藍輕撫過他的臉頰,拭去那滴淚,又飄到空中晃了晃,似乎在說,不醜的,祂的孩子無論怎麼樣都是最好看的。
那抹藍愛憐依偎着孩子們的臉龐,往下潛了潛似乎告别。
厲子饒有些不舍:“我們還能再見嗎?”
藍光閃了閃,祂點點頭,在逐漸模糊的熒光中對他們揮了揮手:“回去吧,我的孩子們,我在過去的未來等着你們。”
純淨的藍已然蟄伏,祂不再言語,安靜注視着深愛的孩子。
舟淩轉身對玩家說着:“通道已經開啟,我們可以離開了。”
轟隆的聲音從底下傳來,那扇門褪去朦胧的“外衣”露出斑駁的内裡,鮮血的痕迹浸潤每一寸紋路,卻非沉褐的紅,而是一種暗沉的藍。
玩家們自然明白這是誰的血,看來在由過去到未來的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情,他們沒有經曆,卻能想象那是一種怎樣的慘烈。
他們收回目光在舟淩的指導下踏上凝實的熒光,墜向那扇緊閉的門。
預想的疼痛隻是虛幻,他們穿過門扉,眼前猶如水霧般朦胧,卻在下一瞬重新變得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