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那張臉上滿是怨毒和不甘,但即使這樣,她依舊有着驚心動魄的美麗。
皇帝半眯起眼,微微傾身壓迫感十足:“阿傾,你怎麼這麼不乖呢......你看,又失敗了,火焰不長眼,幸好沒有傷到你......”
他說着居然撫上“阿傾”的脖頸,纖細蒼白隻要稍一用力就能折斷,真是脆弱到了極點,皇帝臉上的笑十分溫柔,握在脖頸的手卻慢慢收緊。
“阿傾”明明是魂體,卻還是露出了痛苦的神色,那雙美麗的眼睛淌着淚,傷心地望了過來。
冰冷的淚花滴落在手背,面對曾經最為心愛的女子,皇帝反而掐地更加用力,他垂着眼,漫不經心欣賞着自己的傑作。
“真美啊,阿傾......你看到了嗎?明明已經死了卻還是回到了這裡,你就這麼舍不得我嗎?阿傾,我真的好感動。”
他說着一連串的甜言蜜語,手背卻青筋暴起,無端透露着詭異。
時間緩緩流逝,高大的身形再度壓近,陰寒的眼神藏在暗中,他附在耳邊,聲音仿佛從地獄而來。
“可是阿傾,我不喜歡,你既然死了,就應該好好走你的輪回路,為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呢,阿傾,你不該回來的......”
皇帝手中湧現出火焰,一圈一圈燃着灼熱的燙意,順着“阿傾”脆弱的脖頸蜿蜒而下,點燃她的發絲和衣裙,竟是要親手送她入輪回。
皇帝輕皺着眉,将“阿傾”擁入懷中似乎不舍,火焰燃燒的聲音中他卻突兀聽見一道笑聲,極為不屑和憤恨。
這聲音來自懷中被火焰完全吞噬的人,他松開懷抱,漠然看着癫狂大笑的“阿傾”,豈料那張臉卻陡然湊近吐出一口青煙。
皇帝離得太近一時不查吸入半口,他的神情終于不再輕松,反而透着風雨欲來的壓迫。
“阿傾......你真是太頑皮了,不乖的人應該受到懲罰。”
火焰瞬間升騰,燒出耀眼的白,驚人的滾燙中,“阿傾”不緊不慢飄到了空中,陰沉嗜血的視線緊盯着皇帝的心髒。
它勾唇輕蔑一笑:“陛下,您中招了,替自己準備一副棺材吧。”
火焰席卷如驟雨,但被鎖定的獵物卻全身而退,隻留下神色冰冷的獵人。
皇帝眼中暗沉一片,陡然嗤笑:“阿傾,你說錯了......朕是天子,可沒那麼容易死,倒是你,還能撐到什麼時候呢?不若朕再送你一程。”
他對着自己來了一掌,硬生生将那半口青煙逼了出來,暗濁的血迹順着嘴角流下,他慢條斯理地擦幹淨,才喚了一聲。
王公公慢跑進來,瞅見殿内的一片狼藉陡然大驚,甚至跪了下來:“陛......陛下......”
皇帝擡擡手:“取水沐浴,告訴奉天台的人,最晚今日子時,朕就要看到一切準備妥當,否則,他們就在地獄團聚吧。”
王公公戰戰兢兢地退了出去,甚至在經過殿門的時候還摔了一跤,幸好陛下沒有看見這才保住了一條命。
他擦擦豆大的汗珠,腳不沾地忙着吩咐的事去了,三出宮門的時候正好碰上皇帝身邊的清河侍衛,他止不住歎了口氣,成功吸引了楚令的目光。
“王公公,你這是怎麼了?滿頭大汗的小心陛下責罰。”
哪知王公公聽了這話就像見着鬼了一樣:“哎呦!清河大人,你總算是回來了,陛下不知怎得将承天殿燒了個幹淨,還下旨今日子時就要看到奉天台,可......奉天台在兩個月前才動工,怎麼可能建成啊,這要是不成,落下的那可是一大批人的腦袋!”
“清河大人,陛下最為信任你,你快去勸勸陛下吧!”
楚令微微搖頭:“陛下的旨意從不更改,這一點王公公應該比我更加清楚。”
王公公都快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左右不停走動試圖找出點辦法來:“哎呦!這可怎麼辦啊!?”
楚令也無能為力:“王公公,時間不多了,還是趕緊調派人手加快奉天台的建造吧,再晚恐怕就真的來不及了。”
王公公一拍腦門連忙稱是,腳底抹油立刻走了。
楚令搖頭歎息一聲,進了承天殿目之所及皆為焦炭,不難看出昨晚的那場火有多麼猛烈。
他低着頭畢恭畢敬:“陛下,貴妃娘娘的花活了過來,想邀您一同觀賞。”
皇帝剛剛沐浴完畢,過長的發絲還在滴水,他光着腳踩在灰燼之上,沒有任何塵埃能沾染他的潔淨。
“朕知道了,一會派人将整座宮殿都翻修一遍,這段時間的政務就先搬到乾坤殿吧。”
“是,陛下。”
皇帝穿着外衣,扭頭一看他還待在原地:“清河,還有什麼事嗎?”
楚令微微擡頭:“陛下,敢問昨晚承天殿為何失火,您又是否受傷?”
皇帝系好外衣斜靠在椅子上,輕松懶散的神情似乎什麼也沒有發生:“朕當然沒有受傷,至于為何失火......”
他輕飄飄看了眼燭火:“這就要問肆虐宮中已久的妖邪了。”
“妖邪?它昨晚襲擊了陛下?”
“不必慌張,朕這不是沒事嗎?好了,可不能讓愛妃久等,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