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沉默着走過一個标本,他的視線一一掃過标本上的标簽,看着不同的人體标本上陌生的名字,耳畔似乎能夠聽到這些受害者臨死前的痛苦哀嚎。
他們在祈求,他們在哭訴,但是對方并沒有聽進去,隻是一點點分開了他們的身體,取走了他想要的東西,最後留在了自己的密室裡,就像珍藏着稀有的物件一樣。
每一個櫃子都被打掃得一塵不染,看得出楚磊平時經常來這裡,并且有潔癖的他甚是注意對标本的保存。密室的後側方還有一大桶福爾馬林溶液,以及一些用來清洗标本的容器,這些标本并不能經年累月地放在福爾馬林中,如果要保持标本的完好,就必須定期将标本取出、清洗,江辰看着洗手池邊整齊放着的白手套、小鑷子、刷子等物件,眼前浮現出楚磊忙碌而平靜的臉龐。
他感覺到一陣反胃。
楚磊是治病救人的随船醫生,但也可以是随意剝奪他人姓名的兇殺犯。
他的人性底色原本應該是白色,但現在卻已經染上了鮮血的紅色。
可見看人并不能看表面,潛藏在表面之下的,才是更可怕的人性。
密室并不大,但是标本卻很多,粗略地估計一下,大概有四五十個受害者,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沒有标簽的标本,不知道是否取自相同的受害者。但可以肯定的是,一旦這些罪證曝光,楚磊和陳洋一定難逃法律的制裁!
“真想把這些東西都拍下來,作為證據都交給警方!”胖子看着這些标本,憤憤不平地說,“可惜我們的通訊工具在上船的時候都被沒收了,他們是不是早就猜到我們可能會在船上看到一些不該看的東西?所以一開始才沒收了我們的手機!”
江辰一聲冷哼,胖哥尋聲看去,發現江辰似乎正在口袋裡摸索着什麼。
“怎麼?難道你小子還有後手?”
“……後手算不上,但總不能一下子都讓他們收走底牌。”
江辰說着,從口袋裡拿出一根黑色的筆。
“筆?”胖子眨了眨眼睛,蓦地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猛地一拍腦袋,“我知道了!我之前在安保公司任職的時候見識過這種東西,看着雖然是尋常的黑筆,但是裡面有錄音設備,筆頭還有針孔攝像頭!”
江辰點了點頭,胖哥吹了聲口哨,用力拍了下江辰的瘦削的肩膀,差點打得江辰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上。
“可以啊你小子!沒想到你還是有備而來的!這東西可不容易搞到,你說你又是口香糖又是攝像筆的,你是不是一開始上船的目的就不單純啊?”
面對胖哥看似無意的套話,江辰沒有回答,他長按了一下攝像筆的尾部,随後,攝像筆的筆頭閃爍着紅色的信号燈,他調整了一下筆帽上的焦距,确認針孔攝像頭開始工作之後,便對着标本室的标本錄了起來。
他一一錄下标本室裡的所有東西,每一個标本後面,似乎都有一個無法鳴冤的亡魂,它們的一雙雙眼睛,似乎正看着江辰和胖子,哀怨、凄厲,但是卻又無可奈何,他們被永遠留在了海上,沒辦法魂歸故裡,他們并不想就此結束自己的生命,卻又無奈命運的殘酷。
在走到一個櫃子前時,江辰的腳步突然停住了。
他突然注意到,這個放在密室最角落的櫃子,是有門的,和其他開放式的櫃子不同,這個櫃子不但有門,而且門上加了鎖,櫃子裡的東西被鎖上了。
他微微眯起眼睛,聲音裡透着寒氣:“……楚磊,這又是你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