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這個狼牙并不是真的，應該隻是犬牙或者其他動物的牙齒。

而大俠戴着的那條，一看就是真的。

那種月色下反射出的鋒芒和血性，是無法替代的。

自從遇見那個人，随着時間的流逝，何芸希對他的記憶似乎越來越清晰。

她仿佛看到了夜色中閃過，一雙淡漠無情的眼，如深藍大海般看不見底。

很快，下午的課就過去了。

大課間，所有高一學生都準備去參加社活。

早上002便提醒江霁明帶上一套運動服，所以他在廁所換了衣服才去網球場。

陽光透過枝桠，落在翠綠的場地上。球網縱橫交錯，被一顆青綠的小球撞得凹陷出一個小坑，又恢複原狀，将球反彈。

網球咕噜噜地滾到江霁明的腳邊停下。

何芸希回身撿球的動作，在看到男生的時候就頓了頓。

伸手接過對方寬大手掌裡握着的球時，她掩下原本驚訝的視線，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

她還以為對方不會理會腳下的球，更甚至是直接冷淡地跨過，沒想到會幫她撿球。

看起來是個外冷内熱的人嘛。

江霁明熱身完畢，握着拍子活動了下手腕，便站上了網球場。

對面是那個矮個子男生，叫徐立書，聽起來是個非常文弱書生的名字。

但實際是個擁有着一身健碩肌肉的網球狂熱愛好者。

初中的時候，江霁明經常會和顧鳴飛去自己家投資的網球館打球，技術還不錯。

至少顧鳴飛沒赢過，每次都委屈地嚷嚷着江霁明欺負人。

他從小就很樂于學習各種知識和技能，每征服一樣事物能讓他感到愉悅。

但為了避免出現上午的意外，江霁明打算不動聲色地收力，和對方打個平手。

随着網球的來回飛躍，江霁明很快就進入了狀态。

他調整着自己步子的節奏，眼睛緊緊地盯着飛來的小球。

徐立書的力氣很大，擊球的角度又非常巧妙，每次都是沖着壓線球打的。

但江霁明面對破空飛來的小球，絲毫不見慌亂，腳下向右一躍，轉動手腕，化剛為柔，網球便輕輕擦過球網，落進對方的界内。

每一次的擊球，他都像是經過精準的計算，身體似流動的風，随着球的移動快速變換腳步。

同時，每赢一球，江霁明便會巧妙地露出一個破綻。

而徐立書的動态視力很好，立刻就能抓住他露出的破綻拿分。

随着比賽進入白熱化，江霁明也不再故意放水了。

不愧是網球狂熱愛好者，徐立書的網球水平絲毫不遜色于江霁明。

他厲害在能夠在比賽中不斷成長，快速掌握對手的打球習慣，從中找到對方的弱點。

而面對身材矮小，底盤很低的徐立書，身材高挑的江霁明漸漸對接低飛球感到吃力。

之前他打得都是娛樂球，很少會打競技球。

尤其是他們已經進入了搶七局。

隻要他們中有一個人先拿到7分，或者是領先對手2分，那個人就會獲得勝利。

江霁明随意地将額前汗濕的發捋到後腦，露出清俊的眉眼，全神貫注地看着對面人的動作。

他有預感，這一球将決定勝負。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盡情揮灑汗水了，原來遇到勢均力敵的對手，是一件如此令人開心的事。

随着一聲清脆的擊打聲，青綠的小球旋轉着落在白色的線上。

江霁明輸了。

但他卻對着徐立書露出了個真誠的笑來。

隻有徐立書看見了。

他原本就因打了一場如此酣暢淋漓的比賽而感到興奮，整個人像被汗洗過了。

那個溫柔的笑容，比金色的陽光還要刺眼，徐立書感覺整個人熱得都要冒煙了。

一直以來腦子裡隻有網球的他，第一次因為網球以外的東西而感到血液沸騰。

江霁明看見對方頭上肉眼可見的白色蒸汽，嘴角的笑容都僵硬了。

他好不容易心情好，表達一下自己的感謝。

對方這樣激動讓他感到無言。

腦海裡002已經吵鬧很久了：

【嗚嗚嗚，大人，您為什麼要對他笑那麼好看，嗚嗚嗚，002的電子心好痛！您還記得大明湖畔的002A嗎？】

002A是江霁明小号的遊戲名稱，當時讓002開心得在他腦内放了好幾天煙花。

旁觀的幾個女生，已經化作了江霁明的小迷妹了。

因為她們早就習慣了那個網球腦袋的強得bt的技術，都被徐立書血虐過。

此刻見到江霁明居然能夠和對方打得有來有回，幾乎不分上下，心裡的激動無法言表。

而且打球時候的江霁明，如同蒙上了一層白霧，讓人完全忘記了他的長相。

運動服沒遮住的小腿和手臂，纖長有力，在每一次跳躍和揮拍的時候，都會鼓起性感的肌肉曲線，流動着晶瑩的汗珠。

在綠茵場地的襯托下，似是反射着光芒的白玉。

而另一邊的何芸希，比其他人更要震驚。

因為最後一局的時候，江霁明已經完全沉浸到比賽中。

所以沒有注意到，在他壓低身子挑拍回擊的時候，項鍊從運動衫衣領裡飛了出來。

世上會有這麼巧的事嗎？

兩個人擁有相似的眼神，還有着一模一樣的項鍊。

她對那一晚的記憶清晰極了，兩顆狼牙從顔色到形狀，都分毫不差。

所以，姜明就是那晚的人。

可是，那人的身高明顯比他高出一截，而且後來想起來的瞳色也是藍色。

世界上真的有人能變換兩副外貌嗎？

他是神明嗎？白天僞裝成普通的人類，夜晚就會變成暗夜使者，拯救那些迷途的羔羊。

何芸希緊緊地握着口袋裡的項鍊，牙齒的尖端将她的手心硌得生疼。

可她完全察覺不到這絲痛意，興奮感像是一股電流湧遍全身。

明明打球的不是她，她卻感覺每顆細胞都在瘋狂跳動着。

她發現了神明的秘密。

而另一頭的江霁明單手用毛巾擦臉頰上的汗，心裡想着該如何完成劇情點。

挎包放在場地最邊緣。

他蹲下身拿起自己的水杯，一邊喝一邊站起來。

他剛轉身的刹那，就被一隻網球拍擋住了去路。

面前的女生單手舉着網球拍，見成功擋住了他的路，又将拍子放在江霁明的肩膀旁邊。

江霁明背靠着綠色的鐵絲圍擋網，被一個女生用網球拍壁咚了。

他難得陷入了片刻的呆滞。

低頭俯視着面前笑得明媚的何芸希，江霁明露出一個疑惑的眼神。

“姜明同學，請問——”

女生揚着頭，唇角帶笑，拉長了語調，一雙狐眼顧盼間熠熠生輝。

“你有女朋友嗎？”

場地裡原本喧鬧的氣氛像是被冰凍住了。

但何芸希絲毫不覺得尴尬，渾身透着一股張揚自信的美。

“如果沒有的話，你覺得我怎麼樣呢？小學弟~”

就在江霁明反應過來，正打算回答的時候，002發出了尖叫：

【啊啊啊啊！大人！劇情點完成啦！】

江霁明：……

所以他這是被惡毒女配刁難了？

确實，沒毛病。

他用手指推着鼻梁上眼鏡，認真地回道：

“抱歉，學姐，我不打算談戀愛。”

“好吧好吧，真是的，小學弟拒絕人家還那麼溫柔，這不是讓學姐更放不下嗎？”

何芸希被拒絕了，也沒感到失落，還有心思開玩笑。

她本就沒抱着希望，畢竟神明和人類之間的距離哪是輕易就可以跨過的呢？

但她隻是想告訴他，讓他知道自己的心意。

就算被拒絕，至少那一刻他的眼睛裡映出了她的身影。

“安啦！你網球打得超級棒哦！歡迎你正式成為我們網球社的一員，之後請多多指教！”

“多多指教。”

看到對方神色不變，沒有一絲傷心的迹象，江霁明以為剛才是女生開的玩笑，便也沒放在心上。

而角落裡蹲着一個人，是徐立書。

他低頭在地上畫着圈圈，像是一顆傷心的小蘑菇。

他感覺自己還沒戀，就失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