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澄再次醒來,已經是兩天後。
睜開眼,一張和她長的極其相似的臉湊了上來,藍色的眼睛裡滿是擔憂,正是有段時間沒見的鳴人。
他阻止了香澄想要掀開被子下床的動作,狠狠抱住小小的少女,一顆心總算落到了實處,有些哽咽:“笨蛋香澄,擔心死我了!”
“哥哥,”香澄一把抓住鳴人的袖子,臉色蒼白的問:“溪之國現在怎麼樣了?我的同伴呢?他們在哪裡?”
鳴人忽然開始模棱兩可起來,見狀,香澄的心直直往下墜去,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你醒了?恢複的怎麼樣?若是好的差不多了,那我們早些啟程回木葉吧,路上我會說明情況。”
香澄望去,隻見站在門前一位抽煙的男人,正是許久未見的猿飛阿斯瑪,他繼續道:“是三代目火影大人的命令,”他站到床前,眼底隐着一絲悲哀和溫柔:“好孩子,我們來接你回家。”
回村的路上,鳴人一直在活躍着氣氛,笨拙的希望香澄能開心一些。
聽阿斯瑪老師說,溪之國内部混亂,城主和前城主都死在了巨大的爆炸中,如今已被鄰國吞并,由鄰國治理。在大爆炸引發的騷亂中,無辜人員死傷慘重,這其中就包括木葉的上忍鈴木一郎和北原邦彥,也就是香澄的同伴。
他的妹妹出去做了一次任務,卻變得不愛和自己打鬧了,眼底藏着怎麼哄也哄不走的悲傷,偶爾咧一咧嘴角,眼神卻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但若是換成自己,怕是連列一列嘴角的力氣都不會有了。
鳴人一路上都在轉移話題,他說起自己最近在木葉遇到了一個實力很強的好色老頭,現在自己正在跟他學習通靈術以及控制查克拉;說起即将開始的中忍考試,卡卡西老師已經推薦第七班小隊全部參加……說罷,他又看了一眼眼神開始飄忽的香澄,心裡一緊,有些後悔剛才說出的話了。
香澄隻是握緊了哥哥的手,她看向一邊的男人:“老師。”
喉嚨一緊,眼淚又差些奪眶而出:“我的……老師,和同伴,他們回到木葉了嗎?”
猿飛阿斯瑪吐出一口煙圈,神色溫柔地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鐵之國的城主已經命人将他們送回木葉了。安心吧。等你回到木葉,我們就該去參加他們的追悼會了。”
追悼會……嗎?
從接下任務到執行任務,這一切節奏太快,香澄總覺得不太真實。直到回到村子,穿上黑色的喪服,站到慰靈碑前,她才有了些恍惚的感覺。
自己的老師和同伴,真的不在了。
三代目火影站在最前方,沉重的念着追悼詞,身邊的人都穿着如出一轍的黑喪服,神情嚴肅,又或許是見多了死亡的麻木。棺木裡躺着的人臉色泛黃,毫無生氣,卻又平靜地像是睡着了,沒有記憶裡鮮活的表情,沒有記憶裡靈活的動作,隻有兩張熟悉的臉和完全陌生的感覺,刺激着香澄昏昏沉沉的大腦。
耳邊傳來誰人的崩潰哭泣,香澄循聲望去,一位已不在年輕的婦人,鬓邊染上白霜,與老師相似的青灰色眼睛裡正源源不斷流出令人心痛的淚,喉嚨裡發出悲痛的哀鳴;另一位中年大叔眼眶通紅,望着少年所在的棺木,時不時用寬厚的手背抹着眼睛,最後,轉過身将身邊不斷啜泣的女人攬入懷裡,失聲痛哭。
她轉身,和身邊神情哀傷的鳴人道:“哥哥,我先離席了。”
“去哪?”鳴人正準備跟上已經走遠的香澄,卻被佐助拉住了:“讓她一個人安靜一會吧。”
漸行漸遠的少女步伐似乎像平常那般緩慢,風吹起她一如既往未束起的紅發,卻沒有了平常的張揚。
失去了珍惜的人,她現在的心情,鳴人或許并不能完全感同身受吧。
香澄隻是在木葉村裡漫無目的的閑逛着。
村子還是那般平和,小孩子們依舊不知憂慮,天真爛漫,大笑着追逐、玩鬧;店鋪的老闆們依舊生意火熱,在店門口招攬着生意,臉上堆着熱情的笑容;酒喝多了的大人們勾肩搭背離開酒館,臉上微醺着唱起不知名的小調,偶爾撞到小朋友,在對方家長虎視眈眈的目光下慫着道歉;青年拿起一枝花遞給臉已經紅透的女孩,二人十指相扣走在街上,渾身上下散發着幸福的味道。
她眯了眯眼睛,突然冒出一個想法:為什麼我不能過這樣的生活?
是啊……為什麼?
一旦這個想法升起,就無法控制的在她的腦海中肆意瘋長。一路上,越是看到普通人平靜又安詳的生活,她的心裡就湧上難以言說的豔羨!香澄越走越快,到最後是狂奔起來,像是要把壓在身上的“忍者”二字抛在身後,直到氣喘籲籲的停下,她才發現自己身前停着兩名戴着面具的人。
“漩渦香澄,有位大人需要見你。”
暗部的嗓音溫和,卻充斥着無法言說的危險。
“漩渦香澄,溪之國爆發騷亂那晚,你做了什麼?”
“我沒有保護好我的同伴。”
昏暗的屋内,負責記錄的暗部成員望向坐在陰影裡的少女道:“将你經曆的全部說出來。”
“我被打暈了,再次醒來的時候見到了任務對象松本倉介,但他傷的很重。我擔心我的兩位同伴,于是回到任務地參與了戰鬥,但最後,他們死了。”香澄沒什麼反應:“隻有我活下來了。”
“為什麼隻有你活下來了?你是不是做了什麼?”
“我不知道。”
“打暈你的是誰?”
“‘影’武士。”
“是他帶你去找到重傷的任務對象?”
“是。”
“你确定他是‘影’武士嗎?”
“是。”
“據你說最後的戰鬥你的同伴已經身亡,‘影’武士來攻擊你,但你卻還是活下來了。”
“是。”
“你做了什麼?還是說有人救了你?”
“我不知道。”
“後來你醒了之後,就發現自己已經躺在病房内了是嗎?”
“是。”
“我可否認為你與那位‘影’關系匪淺?救你的人是誰?”
“我不知道。”
“你做了什麼?為什麼他會救你?”
“我不知道。”
一遍又一遍無聊又重複的審訊,一遍又一遍機械的答複,香澄簡直身心俱疲。再一次問到“你做了什麼?為什麼隻有你活下來”的問題時,她嗤笑一聲:“你到底想确認什麼?”
暗部沒有回答她,隻是站起身來,恭敬地朝門低下頭:“團藏大人。”
前面的人拄着一根拐杖,但身子骨硬朗挺拔,紗布圍住了一隻眼睛,另一隻眼裡滲着危險的光,居高臨下的望着香澄。
正是志村團藏。
他淡淡開口:“漩渦香澄,那個救你的人,到底是誰?”
無形的威壓讓她胸口發悶,但她絲毫不懼:“我不知道。”
團藏眯了眯眼睛:“很好。”
“他抱着你離開海面,帶你找到了昏迷的松本倉介,最後帶你離開了溪之國,你以為這些能瞞得過木葉嗎?”團藏的眼睛睜開了一條縫,“聽說,那人被前溪之國城主尊稱為,‘鼬先生’?”
“我現在有正當的理由懷疑你,與木葉叛忍,宇智波鼬有着暗地裡的聯系。而你,或許是他叛逃木葉後,在木葉的内應。”
“漩渦香澄,你知道包庇一個木葉的S級叛忍,會有什麼後果嗎?”
短短幾句話裡,布滿了無盡的危險。
“你為什麼知道的那麼清楚?”
她仿佛感受不到那人身上的威壓,一股不服氣和逆反心理自胸口處騰起,腦子飛速運轉。
坐在陰影處的紅發少女仰起頭來,湛藍的眼裡閃爍着奇異的光:“是你。”
團藏沒有說話,隻是狠厲地望着她。香澄冷冷笑了:“是你。那些會忍術的武士,都是你的人。”
“你那麼清楚我的動向,他們又那麼清楚鈴木一郎老師的實力,不是你的人還能是誰?”她的思路越發清晰,望向沒有反駁的團藏,雙眸逐漸通紅:“精通的忍術用在同胞身上,這就是保護木葉的高層。”
團藏輕哼了一聲:“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