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有如此大的消耗?!
他難以置信地想着。
而且最令人意外的是,面前本應該喪失神智昏厥的女孩,甚至還醒着!
蘇瑤張開四肢趴在了地上。
膝蓋和肘以下,小臂和小腿,再到手腳——
好像悉數被膠水粘住,都死死貼着路面,無法挪動,好像已經和地融為一體。
腰腹和大腿還能動。
然而不足以讓她攻擊到敵人。
不。
不對。
那種仍然支配着她理智的本能仿佛在說,一切還沒有結束。
“現在怎麼樣?嗯?”
那人一邊咳血,一邊咬牙切齒地說着,眼中全是怒火。
“賤貨!我要把你切成一塊一塊!”
他高喊着讓手下送來高分子切割鋸,同時一腳踹向地上趴倒的年輕人,口中咒罵不休。
血花再次濺上空中。
那人震驚地睜大眼睛,接着感覺到小腿的刺痛。
一道黑影從下而上甩了過來。
有什麼劃過了他的腿肚。
他的腳尚未落到女孩身上,就在半空中停止了。
眨眼間,他失去了整條右腿的知覺。
那人茫然地倒了下去。
他眼中最後的畫面,是一條巨大的尾巴。
由數節肢體組成、彎曲着蜷在空中,覆蓋着深紅近黑的殼甲,冰冷光滑的幾丁質泛着寒芒,末端的尾鈎宛如高懸的鐮刀。
尾巴總長幾乎與她的身高相近。
因此那末端鈎刺的尺寸,比尋常的匕首都要大得多。
它彎曲着垂出一個漂亮的弧度,越是向下越是尖銳,仿佛久經打磨的利器。
鮮血順着毒刺緩緩滴落。
“獅——”
他劇烈地抽搐着,失去了全身的知覺,血液從嘴裡不斷湧出。
男人發出了低低的慘叫聲,似乎已經沒有力氣呐喊了。
他的皮膚寸寸潰爛,巨大的水泡出現在體表,很快又破裂開來,将周邊的皮膚腐蝕成一坨坨爛肉。
眼球融成了半液狀,從雙目中滑出,尚未落到地上就完全化成血水。
“獅——蠍——”
最後的遺言在風中散去。
随着這人的死亡,能力也解除了。
蘇瑤緩緩地爬起來,扭頭看向遠處的人。
“?!”
盡管沒能立刻認出這是什麼,那位頭領的死狀,也讓剩餘的人陷入了巨大的恐懼裡。
有人吓得雙腿戰栗,甚至已經站不住了,搖晃着後退幾步,轉頭踉跄着跑了。
還有人沖了上來。
蘇瑤靜靜待在原地,保持着蹲姿,雙臂撐在身前,獸化的手掌按着地面,尾巴高舉在空中,一動不動地看着他們。
一切變得更簡單了。
尾巴的速度快得驚人。
幾乎和她的意識完全同頻。
但凡沖上來的人,還沒看清怎麼回事,就被尾鈎刺中。
隻是輕描淡寫地一劃,他們就完全失去了力氣,倒在了地上,咽氣速度比剛才那位還快。
鈎刺針眼裡射出腺體裡的毒液,這過程也快而流暢,就像呼吸一樣,完全不需要練習。
“……”
眨眼間,空曠的街道上屍橫遍地。
蘇瑤豎着尾巴走了兩步。
身上的衣服爛得隻剩碎片,搖搖欲墜地挂在胸前胯間,再來一陣狂風就能全部吹飛。
她忽然停了下來。
前面多了一道人影。
那人個子很高,戴着墨鏡,一席漆黑的風衣,掩不住肩寬腿長的身架,衣擺垂落到膝下。
他雙手抄兜站着,姿态悠閑,神情也很平靜。
那人的視線掠過滿地屍骸血泊,眉都沒皺一下。
“為了不影響你,這回我穿了衣服,現在看來,我好像又選錯了見面的時間。”
他的聲音低沉渾厚。
“……或者是我花了太長時間選擇裝扮,抱歉,但我真的不擅長這個,我也隻是想和你說幾句話。”
蘇瑤眯起眼睛盯着他。
“人類間第一次見面……你以前是人類嗎?”
對方沒有敵意,似乎也不打算再靠近,這讓她也沒多少攻擊欲望。
“但按照這邊世俗的習慣,”那人這麼說道,“現在是不是該讓你的未婚夫來幫你?”
蘇瑤頭腦昏沉,然而聞言立刻開口,“不!”
“未婚夫?”
“不!”
“嗯,看來這是關鍵詞。”
那人沉默了一下,“再試試别的?穿越?異世?家人?回家?你記得你是怎麼來到這個世界的嗎?”
蘇瑤投去看傻子的目光。
看了幾秒鐘,她意識到這個家夥長得很漂亮。
盡管墨鏡遮住了上半臉,但那高挺如塑的鼻梁,線條淩厲完美的下颌,略失血色的削薄唇瓣,都顯得異常精緻。
蘇瑤歪了歪頭,“……撫慰。”
她的腦子一團漿糊,而且仿佛還有人正在往裡倒水,一邊倒一邊攪拌,讓一切保持着某種糟糕的狀态。
但她隐約記得一些東西,關于該如何處理這種狀态。
隻要有人用精神體來撫慰自己,一切就都能變好,大概是這樣吧。
高大的黑衣人微微低頭,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會兒,“我從來沒做過……”
蘇瑤正站在他的面前。
那人個子極高,她隻能平視他的胸口,看着單薄襯衣掩不住的肌肉輪廓,呼之欲出的線條讓紐扣都繃緊了。
蘇瑤舔了舔嘴角,然後一口啃在了他的胸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