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的原樣已經不太能辨認,就剩個空架子在做最後的堅持。
熱浪代替烈焰本身,将威風推送到玄烈臉上,吹得他臉上好一陣發燙。
船的一邊,舜希盛氣淩人地離開,她身後幾個不知是人還是機器人的跟班屁颠屁颠跟着走了,唯有程煉還站在原地看。
玄烈驟然想到向繁森說的。
舜真要送遙遙出颠轉,出颠轉唯一的關口在舜氏北岸,北岸隻能坐船。
而作為安保部副部長的向繁森可以搞到通行證,舜真便交由向繁森去做,這也是剛才向繁森緊急離開的理由,大概是被叫走了。
所以……
心想不好,玄烈轉身跑進了樓梯間。
舜真辦公室外,玄烈輕敲了兩下門。裡面沒有回應,門卻淺淺開出一道口子。
想必門本來就是虛掩着的。玄烈謹慎地推開了門,往進走了一步。
燈關着,“雨林”裡唯一亮着的是魚缸,絢麗彩光幻化如雲,把房間照得一會紅一會綠的,照得人心焦。
就這麼進去肯定是不合規矩,但……玄烈就是想開個燈。
“……舜真姐?”
玄烈悄聲問了幾句,無人回應,他便走了進來,摸黑貼在牆上想找燈的開關。
有人出現在門口!
玄烈下意識要躲,舜真卻已經走了進來。
黑乎乎一片中,四目相對,玄烈瞬間舉起庫星錐,舜真手裡也即刻有無形紅刃生成。
“啪”的一聲,舜真一個響指,整個房間被點亮了。兩個人一下子又暴露在光亮裡,還手握各自武器帶着準備殺人滅口的表情,場面一時很滑稽。
“哦,是你啊。”
舜真先反應過來,關上門往桌邊走。
庫星錐卻被遺忘了,還被玄烈抓着不肯松手。他的注意力不在這。
舜真有點奇怪,她的臉白得厲害,那是一種極度貧血的白,白到發灰,毫無血色,連嘴唇都是白的。她今天沒有化妝。
她好像要找什麼,一坐到桌邊就開始翻箱倒櫃,把好幾沓資料翻得淩亂不堪,辦公用具和雜物被她一齊翻出來在桌上,還有一部分零碎物件滾落,掉得到處都是。
玄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清楚還不是問的時候。
就在他向舜真緩慢靠近的時候,舜真忽然口噴鮮血,險些摔倒在地。
玄烈沒來得及扶她,舜真自己就抓着桌邊先站穩了。大量的血被濺在地面那些鮮翠欲滴的青草上,嫩綠被染成了黑褐色。
汩汩鮮血依舊順着她嘴角往下淌,就這樣,舜真還沒停止翻找。
幸好她找到了,最不起眼的白色小藥瓶。
手顫抖不已,一倒就将瓶裡的藥全都倒了出來,她隻得一點點倒回去。那些被她手上血塗成紅色的藥,又被顫顫巍巍封進了藥瓶裡。
舜真仰頭将藥片倒進嘴,轉手就要打開一瓶可樂。玄烈終于找到機會阻止。
他在易拉罐被打開之前将可樂奪了過來,又即刻從櫥櫃抽出一杯子放在飲水機裡,花了五秒時間将一杯溫水推到舜真面前。
臉上手上盡是血、略顯狼狽的舜真沖玄烈笑了。她接過杯子,仰頭咕咚咕咚将整杯水一飲而盡。
而後,血不再流。
“你受傷了?”待一切平靜下來,玄烈狐疑地問出這個問題。
“忘記吃藥了而已,”舜真拿着藥瓶晃了晃,“有人把我的藥藏起來了。”
見玄烈還是滿懷疑慮的樣子,舜真接着笑道:“不相信啊?要不要我連坐五十個前手翻給你看?”
“把藥藏起來了?誰要殺你?”
“監控顯示,近期進過我辦公室的,除了你,隻有楊甯和遙遙。”
猶豫了一下,玄烈終于選擇說出口,“我……我剛從市區回來。楊叔要我去中心大樓,我在那遭到了追殺。”
“楊甯?他給你設套?他要什麼?碎片嗎?”舜真把玩着藥瓶,并不怎麼吃驚的樣子。
“是孑盞和儀琅。楊叔……被抓做人質。”
完全意料之中的答案,舜真輕哼一聲,“果然是韶賦修在搗鬼。”
“有沒有可能……是楊叔他……”
後面的話,玄烈說不出來。好像單憑向繁森的話和這一次的事情就給楊甯打上内奸的鍋,有些冤枉。
“你覺得是楊甯自導自演,把你引過去又以受害者的身份想打消你的懷疑,以便後續繼續利用你是嗎?”舜真看穿了玄烈的想法,“向繁森說的那些,你信了?”
“不信,但不敢不懷疑。”
“對了,”見舜真不回複,玄烈毅然邁了一步站到桌前,“外面的火,怎麼回事?”
“你也要殺我嗎?”
舜真指了指玄烈還攥在手裡的庫星錐,眯眼笑着。
玄烈趕忙把庫星錐收起,“忘記了。”
“向繁森死了。”舜真輕飄飄地說。
“是在出颠轉的時候被抓到了嗎?那……”
“連帶着船一起被燒死的,隻有他。”舜真眼神聚焦在房間角落的魚缸邊,魚缸遊動得很活潑的小魚被光映成五顔六色的。
她像是在發呆,忽又開口:“我讓遙遙提前一個小時到。如果她當時到了,就能走成。”
“她遲到了?”玄烈問。
“不,她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