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玄烈不覺急躁起來。庫星錐爆着烈焰火花的錐尖在雨中呲啦作響,他右手卯足了力要砍向對方的喉嚨,但在靠近前一瞬轉換了套路,轉而變為正方向的穿刺。
對方避之不及,連連後退的同時右手從腰後拔出手槍,迅速“咔咔”上膛對準玄烈“砰”的一槍。
炫目的白光正面襲來,玄烈不得已收回庫星錐擋了一下,子彈擦着錐刃邊緣飛了出去。
手裡一震,玄烈有不詳的預感。他再定睛看向手裡的庫星錐,被光彈擊中的地方直直冒着白煙,而庫星錐身通體流轉的青焰在此處莫名有些卡頓。
雨将煙撲滅後,顯出錐刃出有一道五毫米的裂痕。
玄烈憤而怒視着旁邊高牆上方的人——在打出那枚子彈後,那人已經靈活如貓飛上了牆邊,耐心等待玄烈反應過來這一切。
雨下得大了,從微粒小雨變成了大片傾灑的針。視野更差了。
那人背光蹲着,後方閃耀的光恰好将此人的輪廓映得五顔六色,唯獨關于此人的正面,是一片混沌。
“你在這等我?”玄烈仰面問。
“不是你來找我的嗎?”那人回答道。
像是十四五歲少年的聲音,不知是不是在雨裡的緣故,傳來的聲音不太真切,夾着些許雜音,還有一點點電音的味道。
“你是舜氏的人?還是塗雲的。”玄烈問道。
“難道我一定要有所屬,才算有理由活着嗎?”
對方語氣裡帶着點不滿,但卻平淡無波瀾,哪怕一點氣音和喘息都沒有,一點都不像剛打過架的人。
“你是人類嗎?”玄烈接着問。
“這些問題很重要嗎?”那人回道。
好像他問什麼對方都要不配合地反問,玄烈忍住沖上去削對方一頓的火氣,依然平靜地問:“重要,那取決于我要不要殺了你。”
出人意料地,對方站了起來,沒有說話。那洋洋灑灑的雨被彩色光幻化成夢幻的顔色,鴨舌帽下有發絲飛揚,雙手空空,沉默地垂在腿側。
有了光影的勾勒,玄烈即刻測算出這人大緻的身高體重。
“你不會讓我死的。”那人悠然回答道。
玄烈不明白其中的深意,接着問:“為什麼跟蹤我?”
“我什麼時候跟蹤你了?”
“今天上午,你還拿走了我的玫瑰。”玄烈說。
“哦……”那人托着下巴,好像在盯着玄烈看,“你買來不就是送人的嗎?”
真是理直氣壯……說到這裡玄烈又一股火湧了上來。
好像看出來玄烈快要發作了,那人又不緊不慢接了一句:“那麼重要的話……大不了下次見面我還給你。”
這麼輕描淡寫……想到還有正事要幹,玄烈又不得已按捺住沖動。
“我受命來抓你去打疫苗。”玄烈一字一字鄭重地說。
那人仿佛笑了,玄烈隐約聽得到對方那帶着模糊電音的笑聲。
“不用抓我,我現在就能打。”
說着,那人從兜裡摸出一個注射器一樣的東西,二話不說紮進自己的手臂,在玄烈看不清的地方,好像真的有液體被注射進去了。
忽地,玄烈兜裡的腕表“滴滴”叫起來。他拿出來打開一看,紅色的點在極速閃爍後突然變綠了。
注射器被那人随手抛在地上,剛打進液體的手臂甩了甩,那人起身就要走。
什麼情況,怎麼好像那人打完針之後一點狀況都沒有?
可能那人确實沒感染過病毒吧。玄烈捏了捏自己的手臂,打針的地方還有點墜墜地疼。
“等等,”玄烈把那人叫住,“所以你壓根就是為了引我出來?”
那人停下腳步,停頓了一瞬,點點頭,“好像是這樣。”
“你引我出來,既不是為了殺我,也不為了搶點什麼……為什麼?”
“一定要有個原因嗎?”那人問道。
“一切事物都有個原因吧。”玄烈說。
那人沉默了,沉默了很久,沉默到城市中許多閃亮的燈牌被關閉,接着又有不同的燈牌亮起,從一種斑斓轉換到另一種缤紛,好像是到了時段變換的時候。
“大概是因為,我想見你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