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側身躲過右邊黑寂軍擺動的長戟,又及時跳開左邊一排黑寂軍倒下的屍體。
手裡獵槍在這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中逐漸自動修複了破損,隻待一震,槍管口竟化出一柄冒着冰冽寒氣的長刃。
這刃十分眼熟,金光閃閃,通體展露着駭人神威,像是某個無上強者的舊物……
這是當初那無名機械體在樹林裡用作賭注的那把第一戰備的刀!自玄烈當時昏迷蘇醒後就不知所蹤,現在竟然出現在這裡!還同玄烈袖管的槍糅合共生在一起!
情況危急,玄烈不得想那麼多,長刃刺穿那軍官身前的一隻護衛士兵,不等那軍官發作,玄烈緊攥獵槍奮力一刺,一聲痛苦的哀鳴後,軍官心口被長刃捅穿。
玄烈收回獵槍,軍官和那隻士兵一起倒在地上。
計謀奏效,在場的士兵不約而同地呆滞一瞬,随之開始群龍無首地說着胡話。
斷掉重連需要時間。炳燦便扯着衆人先逃再說。
很快,對方又齊齊反應過來,重新簇擁出一隻新的軍官,即刻追了上來。
他們邊逃邊抵抗。
“萬幸這邊都是懸崖峭壁!不會有别的黑寂軍在背後堵截!”炳燦說。
“啥!”向繁森沙啞的嗓子爆發出驚雷一般的咆哮,“懸崖?!”
衆人這才止住後退的腳步,定睛一看,身後便是萬丈無底洞,舊時的盤山公路因地震在這裡斷掉,整面絕壁峻峭嶙峋、陡險異常,少一秒停住都有掉下去的風險。
“可是這是唯一的路線了!”炳燦喊道。
幾人開始往左側地勢稍低的區域挪動。據炳燦勘察,這邊向下一二十米還是依稀可以得見舊路的影子,“這條路直通出山口!”炳燦喊道。
正思考着如何安全地溜到下面,黑寂軍團便無情地圍了上來。這時林瑀看到玄烈腹間那枚指向二檔的旋鈕指針。
“玄烈!你現在連我的話也不聽了!”
玄烈正邊奮力殺敵邊與體内怪異的力量對抗,本就力不從心,這下被林瑀一吓,判斷失誤,手中的獵槍揮舞過頭,本該直刺向一士兵的心口,卻不慎僅劃破其衣襟。
不等他反應,對方忽覺神力傍身,撤回長戟,一掌狠狠将玄烈一推。
身體騰空的片刻,那股肆意生長的力量徹底壓過玄烈僅剩的理智,他如同一副軀殼毫無還手之力,無助地向後飛去,直至飛出陡崖。
“玄烈!”
紀凜燭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玄烈的一隻手,卻也因慣性而失控到半個身子挂在懸崖邊搖搖欲墜。
“玄烈!玄烈!”
任憑一次次呼喚,玄烈依然難以清醒,他渴望睜開眼,也無論如何也指使不動自己的身體,如同千萬條绯籬手裡的鎖鍊将他纏得緊實,封住他的五感,将他引向死亡。
林瑀急得面紅耳赤,“不行!他身體負荷不了二檔!”
“玄烈!玄烈!”
玄烈清楚聽到了頭頂上方紀凜燭的叫喊,他終于努力睜開了眼,他看到那雙眼睛布滿血絲望着他,他感觸到手心的溫度,這是來自人類的、生命的溫度。
紀凜燭眼眶紅的厲害,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你不要松手!”
聽到這裡,玄烈才發現自己的手已然無力地松開,如若不是紀凜燭的手緊緊攥指他的手腕,他很可能已經沒命了。
玄烈清楚感受到紀凜燭的顫抖,她的手已經在強壓迫下失去了血色,即便如此她仍然堅定着。
玄烈也才意識到,這不是持有機械臂的那隻手,而是紀凜燭用自己的力量,苦苦支撐着他。
向繁森和林瑀在上方緊拽着紀凜燭的腳腕,無論如何也沒能将他們一起揪上來。
“林瑀!你的機械臂呢!關鍵時候排不上用場!”向繁森痛苦地叫道。
“我的這隻機械手主戰靈活防禦!沒有力量!”林瑀緊閉雙眼呐喊着。
炳燦和绯籬想搭把手,可黑寂軍這邊見玄烈掉下懸崖,仿佛勢頭更盛,一個個鉚足了勁想要将他們一網打盡好回去邀功。二人對抗成群猛獸,實在困難。
危機時刻,兩片血紅的刃光飛來,眨眼間削斷了幾隻黑寂軍的腦袋。
“這裡有我,你們快去救他。”
炳燦當即認出來這位便是當時地下神廟那位救命恩人,但也來不及感謝,急忙跑去懸崖邊搭一把手。
幾人扯着紀凜燭另一隻手臂,因為有機械臂的防,也不怕把胳膊拽斷,于是齊心合力三兩下把兩人從死亡邊界扯了回來。
玄烈的狀态不是很好,迷迷糊糊地依舊不能清醒。他隻覺天旋地轉,五髒六腑像是被塞在一個罐子裡,無時無刻不在被捶打着。
紀凜燭也長久才恢複了正常狀态的呼吸,先前她止不住咳嗽,泛白的右胳膊如同斷掉了一樣毫無知覺,半晌,指尖才揚起一絲血色。
隻怕救星晚來一步,這條胳膊就廢了。
玄烈模糊間看到那在黑寂軍間靈活騰挪的身影,利落的紅色短發和覆在面上的紅色薄紗,以及跳轉間薄紗下若有若無露出的半張臉。
他看不太清,也說不出話。
他依稀覺得身體包容力在無線增強,下一次上強度,他恐怕就不會再像今天這樣神志不清而被保護被拯救了。玄烈暗暗發着誓。
“你清醒一點!”
林瑀将旋鈕扭回原位,并拍打着玄烈的臉,“玄烈,現在不是睡覺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