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刀呢?
紀凜燭一轉頭想去找那隻刀,卻發現地上空空如也。她呆滞住了,心想壞了,不會被剛才收拾器材的那波機器人一齊收走了吧?那她還得去找配套的小刀給玄烈賠一支!
她的目光四處遊走,剛想開口詢問玄烈有沒有見到那刀的下落,卻忽然感到肩膀被拍了一下。
“要找這個嗎?”
那隻刀降落在眼前,紀凜燭一把抓過,立即警覺地扭頭,看到那雙笑起來眼角滿是褶的眼睛正慈祥地看着玄烈。
“楊叔。”玄烈先開口。
“今天下午沒有課嗎?”那人閑庭信步走到玄烈身邊,就在玄烈剛要回答問題的時候,那人忽地向紀凜燭開口,“你好呀,我是楊甯,是……”轉頭看一眼玄烈,“二代機械體總負責人。”
玄烈似乎看出紀凜燭的警惕,稍稍示意了一個可以信任的眼神,也不知道紀凜燭是否看得出來。
确實,從紀凜燭的角度來看,玄烈隻是像個木頭一樣淡淡瞅了她一眼,反倒搞得她有點無所适從。
難道這人是壞人?!
但紀凜燭把疑慮藏在心裡,還是禮貌性回以微笑,“您好,我叫紀凜燭。”
楊甯輕輕笑起來,雙手插兜,“明白,你就是互選階段選擇玄烈的實習生。我一開始還不相信,沒想到是真的。啊!這裡怪曬的,咱們去那兒坐下聊。”邊說着,楊甯就自顧自轉身邁開了步,玄烈向紀凜燭點點頭,轉而跟上。
看着楊甯腳下的自信步伐,紀凜燭突然發現他身後襯衫皺起好幾個褶,西裝褲腰邊拴着一乒乓球大小的棉花玩偶,已經被揉得沒了樣子。來不及多想,紀凜燭抓緊跟上。
想不到這一排排看上去像是機密倉庫的地方竟然是咖啡廳?内裡不僅不見什麼實驗室裡常見的、折磨人的高精度儀器,還擺滿了仿真寵物以及毛絨娃娃,窗明幾淨,其餘的裝潢古樸典雅,相當有層次。
楊甯揮手要了美式和提拉米蘇,紀凜燭隻要了一杯拿鐵,主要是看不見價目表,依照她的經驗,通常這樣的地方都會“獅子大開口”。
玄烈搖搖頭說并不需要什麼,咖啡和酒他都喝不慣。雖說茉莉花茶正對他的胃口,輕輕的澀味并不會難以入口,花香茶香的二重奏才是最佳。可說來奇怪,玄烈總是會在大喝幾杯後莫名暈倒被送去搶修,讓楊甯也無可奈何。
這讓紀凜燭忍不住想輕笑,沒聽說過還有機器人會對茉莉花茶過敏,卻礙于楊甯坐在對面,隻能輕“哦”一聲表示:那太遺憾了!
楊甯則開玩笑非要給玄烈來一盤電池和螺栓,惹得玄烈臉上揚起有點被冒犯的神情,正襟危坐、皺起眉頭,一字一句地宣告說:“我從來不吃這個。”
楊甯擺擺手,捧腹大笑着一筆帶過,這才又将注意力放在紀凜燭身上,“我原本以為不會有人選玄烈的,因為大部分人會覺得他沒什麼研究價值,沒想到還是有識貨的嘛!還是要謝謝你,希望你能夠多多關照玄烈。”
聽到這話,紀凜燭有些惶恐,連忙搖着頭,“沒有沒有,我初來乍到,有很多很多不太了解的地方,還需要您,呃,還有玄烈,多多包涵……”
太費勁了,紀凜燭最讨厭說這些場面話,這讓她感到十分疲累且充滿負擔。正因為此,她甯願熬在實驗室裡不分晝夜,也不願意跑到風雲際會的職場裡殚精竭慮害怕是否說錯了話。
不過楊甯的談吐比他看上去要大大咧咧地多,似乎也不完全在意這些。就着咖啡,他問了許多關于紀凜燭的出身以及具體情況,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已經勤奮到主營機器人管理的同時還不忘查戶口的業務。
“所以,怎麼想到會來我們公司呢?”
楊甯攪動着手中的咖啡,眼神裡滿滿好奇。紀凜燭刹那間下意識以為自己是在重新面試,但她并沒有這方面經驗,不懂得怎樣的回答才算正确答案,身心俱疲。
但她隻能不失禮貌地微笑,“因為曾經有親戚在這裡就職,他……”
“哦——”楊甯有意誇張地拉長了尾音,直接打斷了紀凜燭絞盡腦汁拼湊的理由,“親戚……”楊甯嘟囔着。
趁着間歇,紀凜燭趕緊抿了一口咖啡,以免自己再這樣說下去要喉嚨冒煙。
“或許……”楊甯緩緩開口,“你認得紀棠燼嗎?”楊甯字字鄭重,更像是費大勁從回憶裡擠出這幾個字來。
“紀!”紀凜燭猛地繃緊了神經,瞪大眼睛,整個人快要失控了一般,蹭地站了起來,“您!您認識紀棠燼?”
“吼吼”,楊甯似乎被這般反應吓到,趕緊清清嗓子,“以前因為工作原因打過照面、說了幾句話,你們是本家嘛,你一說親戚,我就自然而然想到……”
“那,那您知道他……”
紀凜燭剛要刨根問底,楊甯卻忽然坐不住了。他瞅了一眼手表,着急忙慌地也站了起來,“哎呀!我還有個會,這這這,這可不能遲到!”他嗓門壓過了紀凜燭的問題,咖啡也來不及多喝幾口,趕緊邊擺手邊向門外跑。
“那誰,玄烈,啊,紀同學,咱們回頭再聊!我我得先走了,那個蛋糕是給紀同學點的,你們慢慢吃啊……”
什麼啊,說半句咽半句,這明顯是成心的啊!
紀凜燭有些不爽。
玄烈急忙看眼色,發現自己的人類朋友似乎對楊甯并不怎麼滿意地樣子,但又不明白為什麼,有些兩難。
“阿燭,怎麼了?”
合上嘴搖搖頭,紀凜燭看着眼前令人垂涎欲滴的蛋糕,隻剩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