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烈眨了眨眼,沒有說話,上前一步拿過紀凜燭手中的通行證,踮起腳,将那通行證放于這面牆的最高處,也是最中心。在紀凜燭疑惑的目光中,飛快将通行證貼着牆壁直直劃下。
瞬間,一道白光順着通行證的行迹路線出現,似乎帶着“嗞嗞”作響的電流聲,一條完整的裂口形成,這下才有了門的樣子。
與此同時,門上那塊正方形的邊角也一刹那發出同樣的光,随後光芒消逝,在正方形内亮起五塊形狀不規則的感應闆。
“莫非,這就是打開這扇門所需要的鑰匙?”
五塊感應闆中有三塊帶有缺口,其中一個畫着足足有半個籃球大小的環形,另外兩個則顯示着一模一樣卻上下相倒的葉子形狀,不過四厘米大小。其餘兩個特殊的格口則不同,一邊仿佛指紋解鎖,另一邊則僅僅安置着一粒極其微小的感應器。
别的還好懂些,這第五個實在令人摸不着頭腦。紀凜燭仔細觀察着,忽地皺起眉頭,“這不會是虹膜識别吧?”
聞聲,玄烈也趴在那感應器上看着。
隻見那感應器突然嗡嗡作響,散射出肉眼難見的奇怪光束,在二人呆滞之餘,單單掃描一瞬,這一塊帶着感應器的區域則“咔哒”一聲竟緩緩移開,透出背後實驗室内的景象。
“什麼情況!”紀凜燭驚呼。
二人均驚慌地看向室内,似乎依然被某種裝置幹擾,一切景象映在二人眼中都變得無比虛幻,仿佛天旋地轉難以注目,隻能隐約辨認出其内部場中被一束光直直照着的一張金屬桌,桌上擺着什麼尚不明,其餘裝飾和平常的實驗室沒兩樣,而桌後他們所正對的區域有一塊大到足以撐滿整個視野的顯示屏。
雖然好像在透過一層泛黃的扭曲濾鏡窺探這一切,但紀凜燭還是感到一股從心底湧起的平和暖意,緩慢而悠長,仿佛她一出生便生活在這裡,從未離開。
玄烈頓感肺腑翻湧,整個人躁動不安,如果他能流汗此刻一定以及汗流浃背,如果他有心跳此時一定心如鼓擂,他不太明白這是什麼感覺,難道這就是恐懼?
留給二人窺視的時間僅有短短三十秒,而後裝置便恢複,留得二人久久難以平息這沒由來的心悸。
“這,算正常情況嗎?還是,還是隻有你的眼睛才……”
紀凜燭磕磕絆絆地吐着字,忽然什麼都說不出來,凝視着面前的門片刻,才又開口,“我想打開它。”
“玄烈,我想打開它。”
紀凜燭連續兩句的重複在玄烈耳邊長久回蕩。一種恐懼抵觸着他,一種欲望牽引着他,玄烈處在這進退兩難的地步,于是求助紀凜燭的眼睛。
打開它。玄烈這樣想着。
回去的路上,二人少了些來時的慌亂,卻不約而同心事重重。走到“監獄”區時,紀凜燭隻覺似乎有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抓握着她的腳腕,一時間心跳不止,四肢發麻,頭疼欲裂。
這樣的痛苦不得不使他們停下腳步。玄烈饞住即将要癱坐在地上的紀凜燭,有些失措,“凜、凜燭,你怎麼了?”
“我沒事……”紀凜燭擺擺手,咬着牙要站起,“老毛病了……”
“凜燭!”
突然,兩側栅欄後猛烈爆發出幾聲雷霆嘶吼,不等二人反應過來,幾隻形态各異的變種機器人咆哮着沖到栅欄邊,無不緊緊抓着栅欄,幾乎要将其掀飛,頗有要将二人撕碎的氣勢。
“凜燭!凜燭!你害得我們好慘!”
機器人們發出非人的嚎叫,聲音時而高亢時而低沉,仿佛調試收音機頻率時被幹擾而出現的扭曲人聲。
“下地獄吧!”
玄烈忽覺一陣風襲來,飛速将紀凜燭護在身後擡起手臂擋下對方發射來的一柄箭。
對方來勢洶洶,似乎全然不給留生的餘地,眼看着更多箭矢飛來,玄烈帶着紀凜燭悶頭向前,任由背後怒罵詛咒飛揚,一口氣沖出那扇僅留有一個縫的門。
“你沒事吧?”
紀凜燭看着玄烈表情略帶猙獰,似乎是受了傷。
“我沒事。”
回複這一句隻是因為玄烈真的以為自己沒事,何況他看到紀凜燭臉色蒼白,一副大病未愈的樣子,壓根顧不上管自己究竟有沒有事。
“還說沒事,你,你這不是受傷了嗎?”
這下順着話音,玄烈才發覺自己右手小臂有輕微損傷,外層金屬殼裂了幾條小縫,隐隐透出内裡嗞嗞作響的電線,他開始吃痛。
按理說他不該脆弱至此,或許是他輕視了這些家夥的危險系數。很快,創面的刺痛變成了内裡的脹痛,并開始蔓延,玄烈感到有些不對勁,但沒有聲張。
“沒關系,明天去修理一下就好。”
紀凜燭擦了擦額頭的汗,露出帶有歉意的笑容,“謝謝你,抱歉,我體質不太好,今天拖了後腿。不過你放心,沒、沒有下次。”
鈍痛逐漸削弱,周遭溫度開始回升,玄烈點點頭。
如果不是他不太會笑,此刻一定會有一個極其燦爛的笑揚在玄烈臉上。
這是生平第一次,他用自己的雙手保護了别人,得到了對方的感謝和肯定。
如果有一天他即将踏上焚場,如果有這樣一份感動能陪伴着他,或許他也會想在這不屬于他的世間多停留徘徊一陣吧。玄烈這樣想。
另一邊紀凜燭連沉浸在痛苦中也不忘懊惱。她本是事事都要親曆親為的性格,如果不是身體在這關鍵時刻實在不争氣,她也不會在這個機器人面前丢了面子。
還是得多鍛煉身體啊,不能把當初師父教的功夫都落下。紀凜燭這樣想。
二人依舊别有心腸地互相攙扶着緩緩走上樓去,終于在即将拐上一樓的那一刻,玄烈才想起來自己忘記問的那一句。
為什麼不坐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