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異通過窗縫打量着外面的人。

“如果你不去，他們應該也不能硬搶你去，不過······”林異轉過身看蘇心暮，“就像你說的，儲陽秋是一定要見到你的，不管等多久。”

蘇心暮思忖了片刻，道：“那你能跟我一起去嗎？”

“他應該不是很想見到我。”

“那怎麼辦？”

林異蹙起了眉頭。

“或許······”

一盞茶後。

剛剛起床還在發懵的杜宇站在攬星閣門口，盯着眼前的高頭大馬發呆，她身邊站着同樣早起，很沒有精神的陸啟軒。二人茫然地對視一眼，那幾個紅衣人依舊列隊在一旁等待着，連頭都沒有擡過。

“你們倆自己選，要不要跟着去。”林異站在一旁道。

“我是要的。”杜宇反應過來了，“師姐身體不好，我得跟着她。”

“我······”

陸啟軒依舊怯弱地看着林異，林異罕見沒有避開他的眼光，隻得歎了口氣。

“好吧，那就都去吧。”

拿拂塵的紅衣人聞言，上前掀開了馬車的簾幕。蘇心暮登了上去，後面的人陸續跟了進去。

一進去才發現，馬車内的空間大得很，裝下她們所有人綽綽有餘。蘇心暮坐下後，仔細打量着馬車的内飾，總覺得自己曾見過這輛車，就是靜影帶她入内城看病那次見過的。

靜影在哪？

蘇心暮正這樣想着，馬車緩緩啟動。清晨的街道上一個人也沒有，臨街的商鋪還沒有開門，此時她們的離去無人知曉。

約摸過了一個時辰，或許更久，蘇心暮不記得了，馬車緩緩停下。

蘇心暮掀開車簾向外望去，隻見馬車停在了玄朝門正門外，還是那鮮豔的朱紅色圍牆，還有高聳入雲的屋檐。隻是上次來時，靜影帶她抄近路直接去了儲陽秋的府邸，這次卻要走正門進去。

紅衣人掀開車簾請她們下車，四人來到正門外，朱紅色的大門緩緩開啟，門後是一條漫長的甬道，由齊整的青磚鋪成，甬道之上有淩空飛閣，兩側每隔十步便有鎏金仙鶴燈。此時是白天，若是夜晚，估計會有難以想象的流光溢彩。

除了手拿拂塵的弟子，其餘紅衣人進了正門便紛紛離開，看來有資格入内的弟子隻有他一人。

蘇心暮屏氣凝神地走着，連腳步聲都不曾發出，身後的幾人也是一樣，這裡靜得可怕，除他們之外，一個人也看不見。明明上次來時，這裡迎來送往，貴客絡繹不絕。

走了約一柱香的功夫，正當蘇心暮快要忍受不了這種寂靜時，前面的弟子忽然低聲說了句：“到了。”

蘇心暮擡頭看去，隻見青石路的盡頭豁然開朗，他們正身處一處寬闊的院落中，要說院落或許不準确，這裡東西南北四方各有一座殿堂，正對的那一座格外高聳宏偉。

這裡怎麼看怎麼像是一個道場。道場正中央有一座巨大的香爐，青煙自其中緩緩飄散，空中彌漫着一股怪異的香味。這種香味蘇心暮曾在儲陽秋的府邸内多次聞到，有些像檀香，聞着卻讓人不舒服。

現在想來，這個味道和林異香爐中的似乎一樣。

杜宇從後面悄悄拽了拽蘇心暮的袖子，蘇心暮回頭看她，隻見她捂着口鼻，一副很不适應的樣子。

“幾位貴客，師尊在正殿内等你們，請吧。”

紅衣弟子向前一指，随後倒退着離開了。

幾人繞過香爐向前走去，隻見面前一段台階伸向前方最高的正殿，隐約能看見殿内供有一尊青黑色的石像，以及神像前一個跪坐着的身影。

蘇心暮深吸了一口氣，拍了拍杜宇的手，随即登上了台階。

越靠近正殿，那種詭異的香氣就越濃烈，幾乎快到了無法忍受的地步。

“師姐······”

邁入正殿之前，杜宇輕輕拉住了蘇心暮的手臂，蘇心暮知道她想說什麼，可她們已經進了正殿，來到了跪坐在蒲團上的儲陽秋的背後。

儲陽秋跪坐在那裡，一席墨色長袍落在他身後，他隻穿着白色中衣，長發曳在地上，與那墨色的長袍混在一起，仿佛整個人是從墨中脫胎一般。

林異看着眼前的景象，不自主地皺起了眉頭。陸啟軒也覺出了不對，他悄悄向蘇心暮身後躲去，不小心碰到了杜宇。

“你終于回來了。”

儲陽秋蓦地出聲，與此同時，神像前的長明燈熄滅了。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燈滅的那一瞬，蘇心暮忽然感到身子被誰拽了一下，随後杜宇的手拉住了她，才沒讓她跌倒。

下一瞬，油燈再度燃起，殿内逐漸恢複了光明。

蘇心暮警覺地看向身邊三人，好在一個都沒少，她又看向儲陽秋，隻見他不知什麼時候站起了身，正微笑着站在神像前，看着她們四人。

“儲······師伯。”

蘇心暮小聲道。

“這就來了？我原想着，須得我親自去請你，你才會來。”

儲陽秋說這話時，語氣仍是淡淡的，視線卻落在蘇心暮身上。

蘇心暮被他盯得有些不舒服，匆忙間低下了頭，卻忽然發現先前那股刺鼻的香味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