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哥發了狂,沖進村子,舉起尖利的爪牙,揮向村子裡的每一個人。村子裡的人被他打到在地,被他撕碎,被他果腹,一夕之間,天幕染紅。
他被他阿娘藏了起來,護住性命。他拼命捂住自己的嘴,不讓自己發出一丁點的聲音,透過木闆的縫隙,他再一次看見阿娘的頭顱落地。
折青一下子掙開了眼睛,眸底盡是為散去的驚懼之色,他撐着坐起來,今夜無月,隻有檐下燈籠亮着,投進昏黃的影子。
他呆愣了好一會兒,才舒了一口氣,起身下床,拿過外裳披在身上,出了房門。
幼時的記憶在揮之不去,時常出現在他的夢中,每每都會驚醒。那天他不知躲了多久,隻知道外面許久沒有了聲音,他才敢出來。
他将父母散落的軀體撿在一處,就呆呆地坐在那兒一動不動,直到來了一場大雨,将血色洗淨,他才終于從悲痛中反應過來,才慢慢試着接受眼前的事實。
他一個人用了大半個月,才将村子的人入土為安,有好多都是殘缺的,多半是被王二哥吃入腹中了。
他在着父母的墳前磕了三個響頭,又朝着村子其他人的墳拜了三拜,便啟程去尋王二哥。他要報仇,隻有找到王二哥才會有線索。
屠村的前一個月,村子裡來了個外人,神秘的很,一身黑袍,将全身包裹在内,沒人見過他真實的面容,也無人知道他姓甚名誰,他自稱是一介遊醫,還自稱秘術能讓人修行之路坦途,一日千裡,不論天賦資質。
起初幾天他那處無人問津,後來人就多了,試問誰人不想仙途通達,有朝一日得一線生機得道成仙.不過資質不行,仙緣淺薄罷了,就要一輩子碌碌無為,現下有更進一步的機會,誰不想去搏一搏。
村子裡的年輕人去了大半,隻是沒一個人回來,唯一回來的王二哥發了狂,殺了所有人。
隻是小時候的折青緊趕慢趕還是沒能追上王二哥,王二哥便被斬于修士劍下。
折青擡頭看天,夜色之中似有一道龍形,他凝眸看去,那龍形越來越清晰,下一瞬,圭離化作人形,出現在他面前。
“折青,我回來了。”圭離高呼一聲,人還未到就先聽見他激動的聲音了。
他看向折青,這才發現折青臉色有些蒼白,他擔心折青染了風寒,就要去摸他的額頭。
折青往旁一躲,拍開圭離伸來的手,道:“我沒事,你怎麼回來了?”
圭離雙手環胸,佯裝不悅道:“見完了,自然就回來了,聽你的語氣,好像很不希望我回來。”
折青沒那個意思,他隻是覺得既是故友相邀,又多年未見,當久留一些才是,“我的意思是你們不是許久未見,怎麼不多留一些時日。”
圭離拍拍手,似有感概道:“去一趟呢,還是惺惺相惜的故友,待得久了就是相看兩厭了,所以甯去多,不去久。”
“準确的說就是讨人厭呗。”折青坦然道。
“你,你……”被戳破,圭離臉被氣得通紅,半晌沒憋出一句話來,他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算了,不與你計較。”
圭離衣袖一揮,頭也不會的往前堂去了。
次日晨,天大白,街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有入城的,也有出城的,折青他們自然是出城的。
早食鋪子叫賣聲不斷,香味誘人。圭離一路走過,心中千般難,終于做下了抉擇,瞧上了古樓子。
他一邊吃着古樓子,一邊瞧着走在一處的沅芷和白於兩人,又看了一眼走在前面不遠的折青,直覺告訴他,在他離開的這段時日,他一定是錯過了什麼。
圭離快走兩步追上折青,“他們變得親密了。”
折青往後看了一眼,并未表現出不妥,淡淡道:“岚舒的時候,白於救師妹受了重傷,師妹隻是相還他的恩情吧。”
圭離恍然,咬了一口餅子,心覺不對,他思量片刻,可算是反應過來哪裡不對了。他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兩人,往折青那邊靠近了些,小聲道:“小師妹要被拱了,你不管嗎?”
折青眼中滿是莫名其妙,隻覺他大驚小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