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重逢的欣喜,辜負的愧疚,最終深深歎了一口氣,道:“溫言你說,他剛剛看我的眼神是不是變了。”之前滿眼的都是嫌惡來着。
也是,大庭廣衆之下,被一個女子突然抱住,朝着哭訴,任誰都不會開心的吧。
“嗯。”溫言正閉目養神,睜眼都懶得睜,随口一答。她又不知道蕭逢今之前是怎麼看梁菀的,問她有用嗎?
梁菀一聽,就知道溫言是在敷衍,便也沒在打擾,自顧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
溫言見她半天沒個動靜,不禁睜開了眼,入眼便是她頹唐的樣子,她打量了一眼,道:“你來自何處,來此是為了他吧?”
“嗯?”梁菀答應了一聲,從回憶中抽身出來,“是,為了救他。”梁菀換了個舒服一點的姿勢,繼續頹着,“可惜啊……”他們倆之間好像總隔着些什麼,他愛她時,她不以為意;她愛他時,他們卻是陌路不相識。
當初他日日跟在身邊,看着自己全然不上心,也是這般鈍痛吧。
梁菀沒再繼續說下去,從她的眼神中,好似能讀懂整個故事,一個徹頭徹尾隻剩悲傷的故事。
梁菀的眼眶泛起了紅,仿佛下一瞬就要哭出來似的。
她喃喃道:“我來自……”她靠着車壁,沉默片刻,道:“這麼說吧,我乃後世之人,現在的梁菀是我的前世,所以,還應當替前世的自己跟你賠個不是。”
“不必,反正已經死了。“
“所以你原諒了?“
“不,永不原諒。“
果然,她就知道,溫言根本不可能輕易原諒,不過想想,要是自己的師尊也是如此而去,她也定然不會原諒。
“你不怕嗎?“梁菀托着下巴,”師兄見過凡境的人,不怕情有可原,你不害怕。“
“害怕。”溫言直言道:“沒用不是嗎?還有,師兄又是誰?裴青衍?”除了他,還醒着的就沒有别人了。
叫了幾百年的師兄,一時順口沒改過來。
“師兄就是師兄啊。”梁菀含糊其辭。
溫言淡淡地瞥了梁菀一眼,偏開身子,阖上眼。
梁菀悻悻摸了摸鼻子,繼續看着簾外,不知何時,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她做了一個夢,夢中蕭逢今渾身冰冷地躺在她的懷中,沒有氣息。
馬車行了半個時辰終于到了城内,駛了沒多遠,馬車忽然停下。
突然的晃動,将溫言從夢中驚醒,沒過一會兒,外面便有了很大的動靜。
溫言撩開車簾一看,隻見有位公子嚣張跋扈,攔着他們車輛。
溫言認得他,是兵部尚書府的公子。
尚書府的公子攔住的是蕭逢今的馬車,他們的馬車跟在他的馬車之後,自然也被攔下了。
事情的起因是尚書府公子當街縱馬,差點傷了人,蕭逢今瞧見,将人救了下來,兩人便争執起來。
尚書府公子将蕭逢今的馬車攔下,怎麼也不願意讓開,直到裴青衍上前,拿出了大理寺的腰牌,亮明了身份,那尚書府的公子拱了拱手,賠了個不是。
但轉身離開經過蕭逢今時,卻是滿眼的不屑與鄙夷,離開時還故意往他身上一撞,“卑賤的宮婢之子。”
蕭逢今也不生氣,倒是冥川就要沖上前去,被蕭逢今連忙拉了下來。
“表兄。”裴青衍見蕭逢今面色有些不虞,寬慰道:“别将這些事放在心上,任他們說去,陛下還是很看重你的。”
蕭逢今笑着點點頭,“無礙,早習慣了。”語罷,察覺到了溫言的目光,蕭逢今回過身來,朝着她尴尬的笑了笑,溫言也回之一笑,随即放下了簾子。
早就聽說蕭逢今不受聖上喜歡,卻也沒想到有人能當街給蕭逢今難堪的。
梁菀被外面的動靜吵醒,睜開惺忪睡眼,問道:“怎麼了?”
溫言沒注意到梁菀醒了,被吓了一跳,沒好氣道:“馬上到大理寺了。”注意道她眼角的淚,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梁菀摸了一把濕潤的眼角,吸了吸鼻子,道:“沒事啊,做噩夢了而已啦,話說,到底發生了什麼?”
溫言不想說,一直到了大理寺,梁菀也不知道适才在街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兩人被帶到了大理寺,按例詢問了一些情況。梁菀對于自己被抓,完全就是一個胡編亂造,卻又出奇的合理,溫言隻能順着她的話繼續往下說。
問完話之後,兩然被帶到了旁側的廂房稍作休息。
“蕭逢今今日看我的眼神絕對變了。”梁菀察覺到了剛才蕭逢今看過來的眼神,眼中别樣的情緒,等送她們來廂房的人一走,還未等坐下,就向溫言道。
溫言覺得她小題大做,不就一個眼神的事嘛,至于想那麼多嗎?她沒理會她,倒上一杯茶水,一口飲下,忙碌了一晚上實在是太口渴了。
溫言沒說話,梁菀也不是很在意,自顧自地想着。
坐了一會兒,溫言休息好了,站起身來,道: “我休息好了,可要走了。”反正現在到了府衙内,也不用什麼再陪着她的事了。
見溫言轉身就往外走,梁菀也跟着立馬起身,快步跟上,連聲呼喚:“等等,等等我。”
溫言也沒停下,跟一旁的衙役打了聲招呼,便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