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倫丁在拿到體驗券的第一時間就做了DNA綁定,這樣就算是他自己忍不住誘惑想要轉讓,也是不行的。
瑪希琳可不覺得自己的老闆是這樣的慈善家,她心中也有疑慮,這麼貴的體驗券,加上這樣暴富的機會,那個家夥到底為什麼白白送給自己?
“這個畫……好奇怪。”科倫丁忽然開口說。
兩人停在一副《花叢少女》面前,巨大的畫框幾乎占據了一整面牆,畫面描繪的是花園中貴族少男少女們嬉戲的場景,白色的庭院桌上擺放着色彩斑斓的水果與糕點,桌邊的人臉上帶着紅暈,不知道是喝醉了還是興奮的。
畫面的下半部分是堆疊的花瓣,像是有人特意将花朵摘下來堆在這裡,讓美麗的少女在花朵中徜徉。
整幅畫是貴族生活的日常畫卷,生動浪漫。
“哪裡奇怪?”瑪希琳毫無藝術細胞,隻是不解的問,“方才你還說那個雕塑奇怪,哪裡奇怪了?”
科倫丁好似沒有聽到她的話,眼睛緊緊盯着那名花海中的少女,臉越湊越近,差點就要越過安全線了,瑪希琳見狀猛地拽住他。
他回過神來,眼睛還有些虛焦。
瑪希琳兩根手指頭落在他的手臂上,鉗起一小塊皮肉然後猛然旋轉。
“嗷嗚嗚!!”科倫丁發出猴叫,而後捂住自己的嘴巴,帶着瑪希琳躲到無人的通道中,“姐姐你輕一點!這也太痛了!”
“不這麼痛,怕是叫不醒你。”瑪希琳看着他的臉,“剛才怎麼了?你差點要沖到畫面裡了。”
科倫丁聽她描述方才的場景,背上也不由出了層冷汗:“我……我就是……”花瓣中的少女好像活過來了一般,會說話的大眼睛眨動,濃密如羽毛扇般的睫毛煽動着,似乎有話要對他說,于是他忍不住的靠近。
“……這個藝術館裡面的作品,挺奇怪的。”科倫丁心有餘悸的說。
“方才我說那個雕塑奇怪……是因為我覺得他的姿勢與其說是朝着天空飛,更像是在向前爬。”科倫丁回憶,“一般這種飛天的姿勢,人體都會有一定的傾斜,就是擺脫重力飄然欲仙的感覺。”
可是那一座雕塑,側身幾乎是一個平面,就好像是……
“趴在地上一樣。”瑪希琳說,“他好像個趴在地上,然後向前伸手……就像在逃命一樣……”
“所以,裡面是真的有個人?”兩人面面相觑。
此時不知道從哪裡吹來一陣陰風,讓兩人同時打了個寒顫。
“别……别怕。”科倫丁忍不住哆嗦一下,“這隻是遊戲,是設定好的劇情關卡……裡面的人都是假的。”
這款遊戲最大的技術亮點,就是所有的NPC和怪物都是智能仿生生物,擁有真實的生物軀體和智能大腦,能夠最大程度的還原真實的生物個體。
“石膏裡面是仿生人?”瑪希琳與科倫丁不約而同的選擇回到戶外草坪,讓溫暖的陽光照在身上,“這些仿生人太逼真了。”
草坪上都是來參加開幕儀式的嘉賓,裡面有政府官員、富豪商人、藝術家,還有許多城市裡面的普通居民,他們三三兩兩的圍在一起互相寒暄。
看起來生動真實,就像是年代劇中精心還原的場景,所有人都鮮活真實的不可思議。
在其中如魚得水的紅裙美人,就是那位蕾莎夫人。
“蕾莎夫人,蕾莎·米德爾頓,是斯特蘭奇城上流社會有名的交際花。”科倫丁站在瑪希琳身邊小聲的介紹,“據說她曾經是個歌唱家,現在與館長傑夫·沃格特合作成立藝術公司,做些倒賣藝術品和培養藝術家的工作。”
“你倒是知道蠻多的。”他的情報詳實的讓瑪希琳側目,與這位小哥對比,她就像個傻子一般,渾渾噩噩的度過了大半天。
“我的職業是記者。”科倫丁推推眼鏡,“而且我的個人任務就是在報社裡整理斯特蘭奇城最近一個月的報道。”
“說起來,姐姐你的個人任務完成了嗎?”他好奇的問。
此時是下午三點,距離晚上六點還有三個小時,如果這中間沒出什麼問題的話,應該是可以完成的。
個人任務如此簡單嗎?瑪希琳想到昨晚不知道是夢還是真實的可怖經曆,眉頭緊蹙。
“……好吧,你不願意說就算了。”科倫丁不在意的說,“我們這次的任務應該和館長也有些關系,那個斷裂的雕塑和生死未知的館長,這段劇情應該是遊戲給的線索。”
“你姐夫一直在和那個蕾莎夫人說話。”科倫丁說,“按照一般遊戲的套路,你從他那裡應該能得到一些線索。”
瑪希琳其實有些害怕卡維爾先生,對方看起來太過嚴肅冰冷,讓她有種面對公司董事的錯覺,仿佛不小心說錯什麼話,就會被對方用漠然的眼神審視。
此時卡維爾先生正在耐心的與蕾莎夫人閑聊,他們說着非常寬泛的話題,從“今天天氣看起來不錯”,到“這些藝術品其中的某一件如何鑒賞。”
如果有懂行的人在附近,必定能聽出這兩人都是行家,身為專業藝術品中介的蕾莎·米德爾頓自然不必說,隻是沒想到身為政府職員的卡維爾也如此博學。
但什麼都不懂的西西,隻覺得無聊。
她擡頭看了會樹影下的小鳥,視線落在卡維爾的下颌,燦爛的陽光為他雕塑般精緻的側臉打下了利落的側影。
男人下颌的部分刀削斧鑿,流暢修長的線條劃過脖頸處,說話的時候削瘦的喉結上下滾動。
往下便是束緊的領口,雪白的襯衣領扣着金色的領針,被一絲不苟的收在黑色的羊毛西裝裡面。
她穿着牛皮小高跟的腳有些累了,軟綿綿的草坪讓她有些難以支撐。
“親愛的。”西西眼巴巴的打斷卡維爾與蕾莎夫人已經要走向虛無主義的話題,“我累了。”
卡維爾低頭,看着整個人幾乎挂在自己手臂上的女士,承擔了兩人所有重量的他,不知道對方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
“你想休息下嗎?”他輕聲問,西西點頭,卡維爾便向蕾莎夫人緻歉,然後幾乎是半抱住妻子的腰肢,将她帶到不遠處樹下的長椅。
“你真好親愛的。”西西甜甜的說,她深金色的瞳孔猶如粘稠甜蜜的楓糖,黏黏糊糊的貼在英俊的丈夫身上。
旁邊有一位觀察他們許久的人走上前寒暄。
“你們夫婦的感情真好。”這位看起來二十七八歲的男子朝着卡維爾擡手,“您好,初次見面,我叫做基蘭·伊亞洛斯,是一名……”
“偵探。”卡維爾冷淡的打斷他,伸手與他握住,“我知道您,從外地來的偵探先生,今早在辦公室,已經聽說了你昨晚大鬧警察局的事迹。”
西西擡頭看着兩人寒暄,基蘭·伊亞洛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彎腰朝她緻意,優雅的執起她的手背,行了個貼手禮。
“日安,拉紮瑞斯夫人,您今日的美貌讓日光也為之傾倒。”
“您好。”西西收回手,忍不住揣進卡維爾大衣的口袋裡,“比起偵探,您更适合做個演員,伊亞洛斯先生,一定會有很多貴婦人願意向您扔手絹。”
卡維爾放在口袋裡的手忽然被一隻溫熱柔嫩的小手握緊,他臉上看不出什麼變化,冰藍色的眼中卻多了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