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門站在院子裡,她回頭看過去。
那屹立的龐然大物也變得尤為陌生。
仿佛和他的主人一樣,并不歡迎她。
怎麼會變成這樣?紀芸白想不明白。但也許簡禮璟從來都是這樣的,她之前隻是并不了解他。
她不是一個敏感的人,或者說很多事情她壓根就不在意别人的想法,她這麼在意簡禮璟的一舉一動,隻是因為他是簡禮璟。
快步離去,幾乎是帶着逃跑的步調。
走的太快,也就沒有發現三樓窗戶的窗簾悄然被拉開,站在那裡的人平靜地不起任何波瀾的看着遠處的人,他手裡還夾着一根半明半滅的煙。
這幾天簡禮璟睡得不好,一場接着一場的大雨,讓整個私人别墅裡濕氣濃重,午夜夢醒總是會有“不着調”的想法侵入他的大腦。
擾人安甯。
而離開别墅的紀芸白也被這股力量感染,她渾渾噩噩的回到了家裡,腦海中那些“不着調”的事,也在肆無忌憚的橫沖直撞。
想要将她吞噬。
她很想打個電話給她兩個好朋友,訴一訴苦,或者直接坦白自己的想法,然後哭一哭,哭過之後就當什麼都已經過去了,然後好好賺錢。
他冷漠的話語,甚至沒看她一眼,這足以将她打入谷底。
明明前兩天他那麼為她着想,還特意誇了她的父親,讓她心神一動,今天卻變成這樣……
帶着這樣的想法,她回到了那個家,看着一家人都在,她想也沒想到的就說道,“我去找了宋池銘的二叔,跟他說了一下的房子,他說近幾天就會把一些合同資料送來,到時候我們就可以搬回去了。”
紀東文和嚴穎俱是一愣,還是嚴穎先開口說道,“那正好,好多東西都沒打開呢。”
紀芸白點了點頭,這個月她們搬家太多次了,她甚至在想或許這次她壓根不應該去找簡禮璟。
但也已經無濟于事了,她回了房,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她也沒怎麼把自己的東西拿出來,除了她那些畫稿。
她坐在書桌旁,看着自己的畫稿,想要抛開一切,繼續做自己的事情,可提起筆後又不知道該怎麼落筆。
她像個才思枯竭的詩人,坐在那裡抓耳撓腮煩躁不已。
又像個心理醫生,不斷地給自己鼓勵。
這才落筆,一點點的畫着,不管不顧的畫着,強迫自己注意力集中。
直到嚴穎敲門送來午飯。
“我看你一直在忙你的事情也就沒有打擾你。”她笑意吟吟的看着紀芸白,“今天阿姨做了紅燒肉,你嘗嘗看好不好吃。”
紀芸白看着她端過來的一碗飯,兩碟菜。
“嚴阿姨,你叫我一聲,我可以出來吃的。”
讓人把飯菜送到屋裡确實不太好。
“沒事。”嚴穎說道,“我看你今天回來好像不太高興?不管是因為什麼事情,阿姨都想跟你說,你現在年齡還小,什麼事情都不算是大事。”
她停了兩秒,又繼續說道,“況且你還幫家裡解決了這麼大的麻煩。我們一直說要謝謝宋池銘謝謝他的二叔,實際上,更要謝謝你。你是幫我們度過難關的人。阿姨要好好謝謝你,業成和以唯也要要好好謝謝你,你爸爸更要好好謝謝你。”
紀芸白聽着眼眶微紅,鼻頭一酸,眼淚開始在眼眶裡打轉。
她做了這麼了不起的事情嗎?她隻是拜托了簡禮璟而已。
雖然今天她受到了冷落,但确實為家裡謀求一條光明的路。
“阿姨,我們是一家人,一家人是不用說謝謝的。”紀芸白忍住然後眼淚不要落下。
她甚至分不清為什麼會想要掉眼淚,難道是因為被擊中的五髒六腑突然得到了安慰嗎?
“好好好,快嘗嘗吧。”
她本來是想到餐桌上跟他們一起吃的,但現在又怕自己會失控落淚,怕被他們看到,就接過午餐,關上門,回到自己的房間裡吃。
經過中午和嚴穎的對話,她感覺自己的心情好了很多。把早上那些設計的不好的稿子全部都廢棄丢進了垃圾桶。
然後專心緻志的構想設計。
一個下午,她就設計出來了不少款式。
看着差不多要到吃晚飯的時間了,她下意識将自己的稿子全部都鎖進了抽屜裡,轉念一想,很快他們就要搬家了,于是就将稿子轉移進了自己的背包裡。
剛收拾好了,就聽到手機的鈴聲。
是譚橙橙還是沐子菁?
除了她們兩個,沒人會給自己打電話了。
她走到手機旁,看了眼手機上的來電提示——簡禮璟!
瞬間天旋地轉,她感覺有一股熱流直竄大腦,連呼吸都變得急促了起來。
他為什麼會給自己打電話?
一時之間,千萬種可能性閃過她的腦海。
她感覺這世界萬物都跟着她一起停滞了。
好在尚存一絲的理智,姗姗來遲的斥罵她:
簡禮璟的電話而已,至于這樣嗎?
她這才深呼吸兩口,壓制住内心的不平靜,後知後覺的想到,他來電話肯定就是房子的事情,可能已經提前落實了?
她接起了電話。
“喂,二叔。”
她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和之前沒有區别。
而另一邊的簡禮璟聽着這軟綿綿又若無其事的聲音,心中莫名有一陣漣漪。
他一隻手拿着手機,一隻手還夾着一根煙。
這已經是今天的第十根煙了。
他感覺自己戒掉的煙瘾,又卷土重來,甚至比以前更嚴重。
“二叔?是房子的事情已經落實下來的嗎?”沒有聽到對面的聲音,紀芸白首當其沖直接開門見山的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