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一舟自簽下徐卿庭以來,第一次見他說這麼多話,幾乎到推心置腹的程度,語氣中是說不出的頹喪。
徐卿庭把手放下來時,才看到他雙眼通紅,神情是煙重色的冷靡,深邃分明的棱角躲進陰影裡,拍《君臣不已》時他隻是表面看起來若無其事,但私下煙酒碰得很兇,
那段時間,他像是收斂起所有的桀骜和棱角。
柯一舟拍了拍他的肩:“也許,你們都小看了虞昭~”
“據我觀察,她平時看起來像小朋友嘻嘻哈哈,但比任何人都成熟理性,每一步看似任性随意,實則小心翼翼又格外豁得出去,她喜歡你的形象,卻苦惱你的演技,所以看準時機玩了場‘假戲真做’。”
“我猜她原本設定裡,《沉鯉賦》殺青後一拍兩散,她潇灑抽身而去,将你利用個徹徹底底,隻一個不慎玩過了頭……”
“眼下這位小公主是認了栽,還是一時興起還想跟你再炒cp賺噱頭,咱們拭目以待,而且她自出道經曆的網暴和風波多了去了,加上虞家家大業大,一貫隻有她欺負封殺别人的份~”
這并非柯一舟瞎扯,而“衆口铄金積毀銷骨”,他們不可能管住每個人的嘴,流言蜚語誰較真誰上當。
見他沉思不語,柯一舟凝望樓底宜安的車水馬龍,笑着點破:“小姑娘的心思不言而喻,說不定隻是想你多心疼心疼她。”
徐卿庭擡起頭,眼眸微斂:“經紀人一般不是都不喜歡藝人談戀愛嗎?”
“我特立獨行,你也并不以娛樂圈為重,虞家是塊香饽饽,這麼大的便宜不占白不占~”柯一舟爽朗地開起了玩笑:“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而且你們正值宣傳期,朝夕相對在所難免。”
猶如濃稠水墨的無邊夜幕中,燈光也增添了夜色的旖旎。
他站起來,側臉輪廓刀刻斧琢,挽起的手臂上血管像植物蜿蜒的藤蔓,語氣卻一本正經:“我在想,我們真的賭得起嗎?”
“似花瓣獻技叫花粉遍地,你在播弄這穿線遊戲……”
《處處吻》的歌詞恰如其分,晚間排練時,虞昭更像得了便宜還賣乖,再故技重施下腰一踉跄時,他及時出手扶住了她。
“徐卿庭,咳咳——”因多日奔波和通告,虞昭咳嗽症狀并未減弱,反而愈咳愈頻繁。
杏眸裡波瀾細碎的柔光,多了絲清冷弱質,惹人生憐:“你真的不打算理理我嗎?”
虞昭很清楚自己的優勢,她知道他放不下她,而這樣有意而為的貼近,不着痕迹的親密,才更加浮動人心。
視線貪戀地掃過他的眉眼、鼻梁、以及那鋒抿銳利的唇瓣,最後瞧見他凸起的喉結,很明顯滾動了一下。
“戲,演得稍稍有些假。”他卻毫不留情戳穿她,“而且‘協議’早就結束了……”
徐卿庭的意思很清楚,他不想再不清不楚維持那段荒唐的關系,但“協議”兩個字,自始至終刺痛他的心扉。
不料她卻說:“好啊,那我們光明正大。”
她坦率的口氣,像提議去買杯奶茶般随意,卻仰頭擋住他面前所有的光,美目流盼,誘惑至極地貼近他懷裡。
強節奏的音樂和暧昧的歌詞,讓他不禁想起過往的溫存,身體自然而然萌生些許生理性沖動。
他盡力克制,她卻有恃無恐。
舞步兩人早已爛熟于心,徐卿庭捉住她在他身上不安分作祟的手,牢牢交疊按在自己膝蓋上。
徐卿庭拉開過分靠近的距離,聲音有些暗啞:“虞昭你乖乖坐好,我們需要談談。”
“好,你說我聽。”她眼尾浮現悅目的绯紅。
盡管氣氛有些奇怪,明明兩人無法割舍,一遍遍不厭其煩互相試探,隻能算折磨。
“我們的認識從一開始就充滿算計,我承認曾對你心懷芥蒂和偏見,但随着越了解越熟悉你,我才發現自己大錯特錯,虞昭……任誰靠近你,都會忍不住動心的~”
徐卿庭垂下頭,望着她的目光翻湧着溫柔,他像是認命般娓娓道來,向她坦誠着全部。
“你我心知肚明,那為期百天的p友協議隻為了拍攝,而自如地出戲入戲,隻是演員最基本的能力,而我們高估了自己,任由沉淪無法自拔,‘戒斷反應’才格外嚴重,因為過程體驗太美好了,這100天是我前24年最幸福快樂的一段時光,但虞昭,我們都是成年人了,成年人是不能随意任性的。”
“你正處在上升期,粉絲可能将你視為榜樣或心靈支柱,若你公開戀愛,對他們是滅頂之災,你确定到那時,他們還會再支持喜歡你嗎?”
徐卿庭的反問,現實且殘忍。
虞昭臉色有些蒼白,不斷揉捏着他的掌心:“我知道,我都知道……”
“但你們都隻覺得我是得不到玩具的孩子,任性到胡作非為,認為我處置不了狀況,解決不了危機……我是演員,作品才是我立身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