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外圍先脫險的副導演和一個場記,率先撥出求救電話110和119。
“不好!虞昭和徐卿庭他們怕被埋在最裡面!”
“東西一律不要!”
吳導心急如焚,灰頭土臉像熱鍋上的螞蟻:“快!先救人!”
-
腳下是一片泥濘,虞昭心有餘悸地睜開眼睛,才發現徐卿庭死死地将她護在身下,用他的身軀在鋼材綠幕中,撐起這一處小小天地。
幾乎是垮塌發生的那一秒,人就被他拉進懷裡。
後背緊貼着他的胸膛,那絲苦艾草的濃郁苦澀萦繞在鼻尖,卻讓她瞬間心安。
周遭一片昏暗,虞昭卻聽見他胸腔傳來悶哼一聲,掩蓋在滂沱雨勢中,不斷有水滴往兩人身上淌,她伸出的指尖,觸及到一片潮濕的溫熱。
“徐卿庭,你還好嗎?”
沉默了十來秒,他才啞聲回答:“嗯……我沒事。”
兩人頭頂一片廢墟,虞昭用力撥開一旁的破布,終于瞥見一絲天光,她看到徐卿庭緊緊摟着她的肩膀,骨節泛白而分明,不斷湧出的猩紅卻霎時被雨水沖淡。
“你流血了?!”
原來,他左手腕上插進一截很長的鋼筋,劃開的口子又長又深。
她徹底慌了:“混蛋,你又騙我!”
徐卿庭一動都不敢動,因為他背後抵着一整塊巨大的鋼結構,一個不慎徹底砸下來,兩人勢必非死即殘。
“救命!救命啊!”
“快來人啊!”
在他懷裡藏得嚴嚴實實的虞昭,臉頰被吓得雪白一片,聲嘶力竭的求救聲湮滅在狂風中,幾乎毫不可聞。
她太狼狽了,臉上的妝花成一片,卻還小心翼翼想去攥住他的手臂,想方設法幫他止血。
“别哭了~”
那一瞬間眼尾泛起的潮紅,洶湧止不住的眼淚,徐卿庭啞然笑:“再哭就不好看了,小花貓。”
“要你管!”她狠狠抹了一把臉。
“上次後背挨了一槍,這次又是狂風暴雨,坍塌被砸,欠你的人情,我這也算還清了。”另一手卻忍不住撫摸她濕漉的發頂。
虞昭所有的小脾氣戛然而止,咬着唇微微撇開眼,隻唇珠還有一點嫣紅如绯,看得徐卿庭心疼不已。
兩人難道八字不合,還是命格犯沖,不然自開機以來,數不盡的大災小病。
“徐卿庭,碰見你可真倒黴……”
“所以,我們才是冤家。”
千言萬語似梗在喉頭,她突然想問一句為什麼,她到底為什麼值得他次次義無反顧,挺身而出,隻是因為入了戲嗎?
出身鐘鳴鼎食,虞昭從小到大見多了大世面,男人的虛以為蛇和花言巧語,“真情告白”和“鮮花煙火”多有錢多浪漫,她不會被迷了心智,上了床也不代表要天長地久。
她不傻,更不會為色所迷,為情所困。
但徐卿庭卻是個例外,隻因他事事以她為先,敢為她豁出命去。
“你欠我的還多着呢,我說沒還清就是沒還清……”
小公主依舊嬌蠻霸道,但語氣忽然哽咽失措,烏黑的瞳孔裡噙滿了淚:“徐卿庭,戲沒拍完前,你敢甩了我試試!”
眼見他失血越來越多,意識也越來越模糊,虞昭半跪在泥水裡,雙手捧着他的臉不知所措地哭喊着。
“我怎麼舍得?”徐卿庭像沒事人似的,聽着虞昭細碎的哽咽,陷入昏迷前還反過來安慰她。
泥水流淌過他冷沁蒼白的臉頰,若山峰勾連起伏的五官輪廓,兼具鋒銳與清隽,薄唇卻輕灼她的眼眸。
見她長睫驚顫,他不想吓她的。
“千萬不能睡!徐、徐卿庭!”那一刻,她拼命讓自己冷靜下來,奮力抽過不遠處的鋼管拼命敲打着。
“快!這裡呼救聲……”
虞昭哭着抱緊了他,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模糊了她的視線,直到看到好幾片閃爍的橘紅。
“有人來救我們了!徐卿庭,你醒醒……你不要吓我好不好?不然……以後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
大雨傾盆中,所有人都狼狽淋成落湯雞。
電光火石切割開他背後的鋼構後,一行人擡着徐卿庭,風馳電掣地往救護車上轉移。
虞昭身上的古裝戲服早就濕透了,趕來的梅姐焦急給她撐着傘,見她跟着跳上救護車,拉住她:“你要跟着?”
着急關門的醫護也問:“是家屬嗎?”
視線轉移到兩人十指緊扣,難以分開的雙手,她笃定地點了點頭:“對,我們一起!”
這個時候,她怎麼能丢下他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