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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第 1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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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鶴霖詫異:“為什麼突然道歉?”

張骁頹喪的說到:“我與父親日日住在一個院子裡,竟不知道他何時起了造反的心思。還有我二叔一家,怎麼就做起了那些害人的勾當!我爹不知道管管,就放任他們如此下去!如今害人害己,呵,當真是因果報應。”

“你委屈嗎?”李鶴霖倒了一杯酒給他。

張骁慌忙接過:“怎麼可能不委屈,但是我知道,造反是滅九族的死罪,我隻後悔以前總是貪玩,沒跟父親交過心,他說什麼總是不耐煩,若是我肯靜下心來聽聽,說不定就能早些發現,從根源上阻止這件事的發生。”說罷,他悶下一杯酒,人也變得沉悶了起來。

“想出去嗎?”

“出去?”張骁驚訝的擡起頭看向他,上下打量了好幾遍才确認對方并不是在開玩笑:“這可是造反啊,陛下不會赦免我,也沒有理由赦免我。”

“未必。”李鶴霖道:“你父親給袅袅提了個特别誘人的條件,交換你活命。”

張骁騰得一下站了起來,言語激動:“他又在想什麼歪主意了!造反是死罪怎麼能讓郡主去冒險!且不說虞慶侯本就統領三道,擁兵六十萬,頗受忌憚。多少人鉚足了勁要抓他把柄将他拉下來,此時怎麼能讓郡主去冒險呢!絕對不行!你千萬不能聽我爹的!他就是個……是個……哎,他真是越老越糊塗!越老越偏執!”

見他着急的在牢裡直轉圈,李鶴霖站起來按住他的肩膀,強迫他重新坐下來:“你放心,袅袅自有成算,定不會被父皇怪罪,你難道不想知道你爹提了什麼條件嗎?”

“你說。”

“重走絲綢之路。”

張骁一愣,心中突然湧起一股激動之情:“你說真的?”

“自然是真的。”

得到肯定,張骁心中更為激動,甚至在腦海裡已經閃過絲綢之路上無數番邦部落的情況,他翻爛的那些書,摩挲至平滑的器物,編寫了無數次卻不敢給父親看的《西域列國論》。

若真能重走漢朝絲綢之路,縱是死也無憾!

可片刻後他又洩了氣:“這是大事,定然會任命信得過的人去,不會找我這個死囚的。”

李鶴霖見他眸中綻放的光彩陡然消失,不由失笑:“若是在盛世定然如此,但是如今朝中官員多半對此并不看好,也并不重視西行之路。如此以來,将你派去西行,于他們來講隻不過是比徒三千更嚴酷的懲罰罷了。畢竟,萬一回不來,便是死都死在異邦。”

熄滅的心火再次燃燒起來,張骁坐直身子,道:“河西走廊乃是中原‘血庫’,這裡的精兵、戰馬、糧食是成就盛世的堅實基礎。可惜前朝皇帝昏庸,将此地當做流放之地,并沒有給予重視,滋養了不少匪患,也讓羌人多次越過隴右侵襲河西四郡。陛下在潛邸時多次奏疏,卻被置之不理。後來還是陛下反其道而行之,奏疏虞慶侯守北甯關不利,當削兵權,将‘左膀’蔣昌伯将軍調出成德去往河西,才讓河西暫時穩固下來。隻是羌人如今勢大,吐谷渾以物力鎮壓周邊小國,将所有資源都收攏到自己手上。再加上受淮南王滋養多年,也不知道安西四郡的安甯還能維持多久。”

“多則一年,少則三個月,吐谷渾必反。”李鶴霖道:“北甯關叛臣祁中嶽如今是吐谷渾大宰相,他當年攜帶不少虞慶侯府屬官研究出來的東西投奔吐谷渾王,可這些總有用完的一日,他不知更疊變通,必然會被吐谷渾放棄。如今又被斷絕了來自淮南王的供奉,定然如熱鍋上的螞蟻,急于穩定自己的地位。可他除了領兵打仗還會什麼?若是将安西四郡攻下,獻與吐谷渾王,至少可保自己百年無憂。而吐谷渾王也能憑借安西四郡穩坐西戎大王的位置,與吐蕃、西突厥分庭抗禮,還能趁機吞并大、小勃律等小國,擴充實力。”

“可是百姓方才經曆十年戰亂,西洲侯又造反被殺,如今整個西邊正是人心惶惶之際,西川必須派人去接替西洲侯鎮守,彈壓吐蕃,如此一來軍費定然緊張。人乏民困、入不敷出,正是西戎諸國進攻大梁的最好時機。”張骁心中倉皇:“如此想來,到還真是遣使臣重走絲綢之路的好時機,隻是此行一去當真是兇多吉少。”

“你怕嗎?”

“怕什麼!本就是要死之人,若是能在死前為國為民做些事,也算是死得其所了,總比蹲在這牢裡等死強。”張骁長舒一口,壓下心中的五味雜陳。

明德殿内,内閣官員皆被招來商讨絲綢之路之行的可行性。

年邁的尚書左仆射是被陛下遣人用轎子擡進來的,此刻正坐在高背椅上,一臉病容的看着章麓:“章姑娘,你乃是虞慶侯之女,以老朽對章氏一族的了解,章氏族學授課不分男女,皆一視同仁,想必你應是極為了解北翟和西戎諸國的。依你之見,重走絲綢之路對大晉百姓有什麼好處?”

章麓恭敬的朝尚書左仆射行了一禮,侃侃而談:“章氏先祖在率兵掃平東突厥勢力,使其分裂為如今的回纥、契丹、鮮卑後,便着手在朔方建立千金城。自漢朝以來,控制西域諸國的意義和目的便是國防,商貿和文化交流從來不是朝廷考慮的主要,國家安全才是。中原重農耕,所謂的絲綢之路從來不是發展重點,可章氏先祖卻不是這樣認為的。”

“千金城,為的是打通東西商貿,達成接力貿易,将更遠地區的物品經過一個又一個國家商人的手,一路傳遞到中原。從那些商人的口中,從他們手中的器物身上,便可窺見一個國家的文化與能力。通過貿易,又能與這些國家建立友誼。”

“遠交近攻,離強合弱。”尚書左仆射咳嗽着,斷斷續續說出了這八個字。

章麓道:“是的。回纥自魏晉後再次卷土重來,縱橫北方草原,給中原王朝極大的軍事壓力。前朝冊封章氏先祖為虞慶侯,征讨回纥,用的便是‘遠交近攻,離強合弱’的策略。緻回纥分為東西兩部,在踏平東回纥後又将西回纥分裂。如今北翟諸國的重點早已不在中原,而是一直在與東羅馬聯手,向波斯進攻。此番高句麗和鮮卑進攻遼城,回纥也隻是在背後挑唆、給予糧草武器支持,卻始終不敢與大晉面對面。可一旦讓他們攻下波斯,其疆域又将抵達政治巅峰,東至金山、西至末祿河,南至天竺河上遊喀布爾河流域。到那時,他們定然會再次盯上中原這塊土地肥沃之地。”

王相權道:“如今的北翟各鍋對西域綠洲并沒有直接占領,而是實行間接控制,隻單純的汲取經濟利益。西域小國若是能得大晉相助,定然會願意倒向我們。”

鴻胪寺司丞道:“去年中秋時,臣屬回纥的伊吾城主人道是向朝廷抵過帖子,直言願将所統七城獻出,以求庇佑。隻是前朝末帝看不上,朝堂上又多是反對之聲,便作罷。如今想來,倒是重走絲綢之路的突破口。”

尚書左仆射道:“若是能将伊吾城納入我朝版圖,那麼高昌國定然也會倒向我朝,屆時與他有經濟矛盾的焉耆也會坐不住。”

“正是!”章麓道:“千金城如今還未有路能直通高昌和焉耆,但臣女曾在家父手繪的西域地圖上看到過高昌和焉耆的地理方位。高昌就在古絲綢之路上,買進賣出轉手就是幾倍的利潤,他們如今依附西突厥,隻能被摘取利益,若是依附大梁,定然能背靠生意發大财。而焉耆是南道,此商道荒廢已久,若是重開商路兩國定然互相競争。在突厥如今式微的情況下,兩國定然不會轉頭投靠另一方,那麼他們的互相競争對于我朝來說便是極為有利的。”

有幾個妄想将虞慶侯拉下馬的官員一聽,心中有些犯嘀咕。

之前覺得北翟諸國對中原已然構不成威脅,倒是可以卸磨殺驢,順勢将虞慶侯拉下來換上自己的人。可若是當真要重走絲綢之路,那麼對北翟諸國就必須繼續實行彈壓震懾,如今朝中除了章氏一族還有别人能做到嗎?

王相權捋了捋胡須,贊賞的看向章麓道:“西漢在輪台設戊己校尉,派兵屯田,自此,漢人取代當地人成為高昌國的主要居民。至五胡十六國,置高昌郡;北魏又有北梁沮渠氏西遷,建立北涼王朝;北魏和平元年,北涼為榮然吞并,高昌人便趁機建立阚氏、張氏、馬氏、鞠氏四代王國。國中推行的文字、語言、制度與中原并無差别,定然對中原更為親厚。且高昌在諸西域小國中影響力甚大,若能得他倒戈,必然會帶動周圍一大片小國倒向我朝,這樣一來,就能對吐谷渾與吐蕃帶來一定威懾。”

“臣以為,重走絲綢之路甚是可行!”

他們都不知道,張錦便是想到了這些,才會請見章麓。一個侯府女兒,一個準皇子正妃,既與朝廷有關聯,又擁有章氏血脈,沒有人更适合向陛下提出這項要求,也隻有章家人才懂重走絲綢之路對章家隻有利沒有弊!

“那這費用……誰出啊?國庫可沒錢了!”戶部尚書突然出聲道。

章麓微微一笑:“自是由千金城來出。”

如此,人、錢,均已解決,隻待皇帝下旨了。

泰安帝掃了一眼神色各異的四部官員,又看了看面色激動的内閣和鴻胪寺衆人,冷靜道:“此時先由内閣拟定章程後再議。徐海留下,其他人先回去吧。”

“臣告退!”

章麓順着台階而下,抵達最後一層時,回過頭再次看向大門緊閉的明德殿。

王相權走過來,道:“二兒媳婦一直擔憂着你,不若今日便在我府上用午飯吧?”

章麓推拒道:“晚輩現在便去瞧瞧她,安了她的心。隻是午飯便不在貴府上用了,家父如今事忙,家中隻有母親一人,不好獨留她自己用飯。”

“倒是我的疏忽。”王相權笑笑:“今日你在殿中不卑不亢,字字珠玑,當真是虎父無犬子。我有個侄兒如今已經十歲,不喜吟詩作畫,反倒對行軍打仗極為感興趣,頗為仰慕虞慶侯,不知章氏族學可收外姓之人?”

“自是收的,右仆射大人若是想将侄兒送去,隻需與家父言說一聲便好,家父定然喜不自勝。”

“哈哈,甚好甚好!”

明德殿中,泰安帝端坐于桌案之後,飲了口茶,看向徐海,沉聲道:“可知朕為何将你留下?”

徐海惶恐的跪下道:“臣不修私德,有辱門楣,求陛下降罪!”

泰安帝道:“慎中啊,你覺得章麓為何要令張骁和李謹煥去西域,偏偏不提程衛昭?”

徐海盯着地面,吭哧了半天說到:“自是不想得寸進尺。”其實他心裡不是這樣想的,但方才剛被訓斥過,哪兒還能再說對方狼子野心?

泰安帝笑笑,道:“慎中啊,從章麓身上便可窺章氏百年不倒的秘密。無論是朝堂還是地方,百姓亦或兵将,士農工商皆授課于族中子弟,不論男女姓氏一視同仁,他們所看所知遠高于京中子弟。”

泰安帝看向神色不自然的徐海,接着道:“她之所以沒有為程衛昭求情,是因為程衛昭确确實實有殺朕的心思,而無論張骁還是李謹煥,從心而言,從未想過要颠覆朝堂。程衛昭或許可惜,但并非找不到替代者,他行大逆不道之舉若是依舊能被赦免,那朕的威信便一掃而空。”

徐海怔愣着,掙紮道:“可她想要赦免張骁和……”

“李謹煥畢竟是朕的兒子。”泰安帝深深看了他一眼。

徐海一個哆嗦,連忙道:“臣知曉了,章姑娘大義,如此一來也算是兩全其美。”

泰安帝又恢複了笑容:“你明白就好,不過此番去往西域倒不好叫章氏一族出錢,對吧?徐愛卿?”

徐海擡頭望去,心中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聽聞聚粹軒素有‘千金閣’之稱,每件器物都精美絕倫,總有人豪擲千金隻為一寶。你既然在聚粹軒買了不少器物,想必家資豐厚,不如捐出十六萬四千三百六十五兩白銀,以做此番重走絲綢之路的資本吧?”

十六萬四千三百六十五兩!徐海的冷汗頓時浸透衣衫!

德州出事時,他将前德州刺史孝敬他的器物,都變賣成現銀了現銀,藏在了安置外室的那所宅院裡,不多不少正好是這個數!

陛下如何知道的?他的腦海中驟然想起方才章麓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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