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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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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賀成的身體抖如糠篩,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場噩夢裡。

“你…你是……黎朝雲。”

墨雲騎在李鶴霖的示意下退到了兩側。

“沒錯,你一直利用楊懷廣打壓大同商号在德州的生意,想要将它趕出去,不就是怕大同商号的黎老闆有一天來到德州,發現你的存在嗎?”章麓走過去,站在張賀成的面前,用腳尖擡起張賀成的下巴:“你的名字可真有意思,當年叫張至善,卻做着至惡之事,現在叫張賀成,成赫,呵,是在慶祝什麼?十萬百姓被回纥人屠戮嗎?還是一樁事成,赢得了你主子的信任,成為了他的心腹?”

“不……不……”張賀成涕泗橫流,被迫揚起的脖頸令他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不什麼?不是故意的?張賀成,你局布的确實很好,這二十多年也着實沒留下一絲把柄。可是,懲戒你未必需要以貪污定義,叛國,會比貪污更令人唾棄!”章麓的眉眼散發着狠厲,她腳尖一轉,死死踩着張賀成的脖頸:“等你下了地獄,北甯關的六十萬冤魂都會去找你的。還有那些你的在乎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當年我哥受過的苦,我要他們十倍償還!”

語畢,她松開腳轉過身,略過李鶴霖快步往大牢外面走去。她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她想要殺了他,将她的肉一刀刀刮下來!可她不能這麼做,她要這人活着,她要将當年所有與北甯關一戰有牽扯的人都拉出來,她要所有參與了這件事的人都付出代價!

“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們會屠城啊!我隻是欠祁中嶽一個人情,我隻是幫他把布防圖拿回來!我沒想到會有那麼多人死!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辯駁的嚎啕聲響徹整座大牢,卻無人在意。

當年的事已是當年,現今的話又有幾分真幾分假?

李鶴霖示意墨雲騎拖着差點窒息而死的張賀成關去軍營,自己飛快的追着章麓而去。

外面春光明媚,與大牢裡的幽暗截然相反。

李鶴霖拉住章麓的手,将她擁進了懷裡。

輕微的顫抖撼動着他的胸膛,淚水沾濕了他的衣服,雙手抓皺了他的外袍,但他絲毫不在意。

從與她在宮宴中見到的第一面起,他就沒見她哭過,甚至連傷心的時候都沒有。

她總給他一種超脫于萬物的淡然,仿佛對什麼都不在意。

此刻他才明白,她哪裡是不在意,她隻是在極力勸說自己看開一點,再看開一點。她忍受着所有的痛苦,隻為等待一個時機。而他的出現,讓她知道這個時機到了。

從長安到德州,章麓的每一步都走得很積極,就像一位在沙漠行走多年的流浪者,終于獲得了踏上歸家之途的機會。

她的内心遍地狼藉,千瘡百孔,卻極力的想要敞開它,去擁抱希望與暖陽。

“章麓,心痛的時候就哭吧,哭出來就好了。”李鶴霖開口道。

章麓沒有回應,淚水卻不停的往下掉。

李鶴霖本想安慰,又覺得一切安慰都太過蒼白,畢竟沒有相同的經曆,無法真正做到感同身受。

他想了想,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其實,我有點害怕,一個平原郡就已經如此,青州呢?若是比這裡還要黑暗,我怕我會忍不住……殺人。”他看着自己的掌心,最後兩個字隐沒在顫抖之中。

以前父皇總是告訴他,要他學會制衡,學會仁政,可他不喜歡,他覺得任何黑暗都不應該存在,懲惡揚善才是上位者應該做的。如果換了個皇帝換了個朝代百姓還是一樣的受苦,那起義的意義是什麼呢?

所以他逃跑了,逃去了西北,逃了好幾年。

然而,改朝換代,他成為了皇子,成為了父親最看中的皇子,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的身上,朝臣們也若有似無的想要站在他的陣營。他發現自己沒有再任性的權利了,他必須擔起身為皇子的責任,回應父皇的期待。

可他最不喜歡的就是為了所謂的平衡與穩定,讓無辜之人去犧牲,容忍有過錯者繼續在位。

章麓退出李鶴霖的懷抱,将他的雙手握住:“做你想做的事情吧。如果做皇子還要被多放掣肘,那還有什麼意思呢?”

李鶴霖詫異的看向她:“可是……”

“沒有可是,做你自己。在平原郡這些時日,你一直在努力變成陛下想要的模樣。一再容忍,一再退讓。你明明可以直接快刀斬亂麻,卻非要選擇等待時機。其實沒必要,你本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做到這個位置如果還不能為百姓申冤,那這天下哪兒還有清明可言?況且,僞裝太累了,早晚會有露餡的一天。你是皇子,應當是讓朝臣去适應你,而不是你去适應他們。你要遷就的不應該是食君俸祿之人,而是将你承托到廟堂的百姓。”

章麓遙望着入火焰般炙熱的夕陽,呢喃道:“父親當年就是太多顧慮,才一直拖到現在。”

當年隻要将她送入吐谷渾,她就有辦法殺了祁中嶽,隻是如此一來,她也無法再活着回來。

母親的聲嘶力竭,世子哥哥的堅決反對,讓父親終究沒能狠得下心來。

若是當年她不顧一切的以命換命,斬斷了這條利益線上最重要的連接者,或許這七年,就不

會有那麼多百姓蒙受這群官員的苦難折磨。

當天下午,章麓一病不起,三皇子對外放出風聲,言說三皇子在審問成赫時再次受到刺殺,受傷修養。

一直對三皇子抓捕成赫抱怨不已的部分蘭西縣百姓頓時沒了聲音。

李鶴霖順勢讓人将這幾日查抄結果寫成布告公布出去,連帶将成赫的真實身份,以及在七年前幫助祁中嶽坑殺北甯關十萬百姓的事一同,并将自己遭受刺殺的原因,歸咎于成赫惱羞成怒,意欲滅口。

這下,蘭西縣僅剩的幾個不滿聲也徹底銷聲匿迹。

當年北甯關的事情,與一車車金銀珠寶一同被送進了長安。

早朝日日都因着這些東西吵成一鍋粥,安國公的心也一天比一天沉。

不能再等了,他想。

入夜,他悄無聲息的來到了靖國公府,發現對方竟一點都不着急,不由道:“張賀成被抓,早晚将你和衛王都牽扯進來,陛下對太後和衛王都有所不滿,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包庇他們。到時候,不止我完蛋,你們都得玩兒完!”

“急什麼,三皇子不足為慮,東郡的事完全可以推脫到柳傑的身上,證據我已經準備好,明日就會有人去敲登聞鼓告禦狀。就算三皇子真的查到什麼,等他回來也早就晚了。況且如今新朝初立,一下子罷免兩位國公,對陛下的聲譽也會有影響,陛下沒那麼傻。”靖國公斟了一杯茶,示意安國公先坐下。

“你我真正的威脅是章麓。她已經查到我身上了,當年北甯關的事雖然與你我并無直接關聯,但我們為了養兵,賣去突厥和吐谷渾的鹽鐵米糧終歸是走的祁中嶽的路子。章氏這父女倆隻怕将所有的責任都推在我們的身上,待章麓回到長安,你我才是真正的危險。”靖國公倒了杯茶:“放心,我還有一個辦法,七日前我便去信鮮卑王,當年我救他一命,如今該是報恩了。再加上虞慶侯入京,東北隻有章啟那黃口小兒,鮮卑虎視眈眈頗為不安分,倒是可以利用一番,若是實在不行,咱們逼宮便是。反正衛王也想在龍椅上坐坐,不是嗎?”

兩日後,李鶴霖收到來自長安的八百裡加急,泰安帝将選用的人員名單送了過來。除了刺史、平原郡司馬和四縣縣令,其他位置的人都暫時不變,待日後再做調整。

他将信燒了,無心去猜父皇的用意。

章麓一直高燒不退,他已經三天沒有合眼了,他既恨那些貪官污吏無法徹底掃除,又擔心章麓就此一病傷了身體。

李鶴霖握住她的手,看着她憔悴的眉眼,呢喃道:“你是不是查出了什麼,為什麼不肯告訴我呢?我就那麼不值得你信任嗎?”

當日夜晚,李鶴霖收到墨雲騎的密報,從長安來的欽差距離平原郡隻剩下一天的路程。章麓的燒已經退了,但白天醒的時間很有限。今早醒來時,她看見李鶴霖的第一句就是:“是我害死了我的親哥哥。”這讓李鶴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再一日後,欽差抵達,同樣到來的還有一道泰安帝的聖旨。

面目憔悴的李鶴霖聽到聖旨的内容後,詫異的擡起頭看向宣旨的欽差大臣:“高句麗聯合鮮卑人打入了遼西?”

“是的。”欽差大臣将聖旨塞給李鶴霖,歎息道:“安東都護府無一人生還,契丹也蠢蠢欲動,多次滋擾魚陽,蒙古人目前還沒有動靜,但以他們的性子未必不會趁亂自擾雲中和北甯關。虞慶侯世子章啟遞八百裡加急求援,陛下本欲派虞慶侯前往,但朝臣反對的厲害,西洲侯請出陛下沒同意,最後還是王右相提議讓您領墨雲騎馳援平州,西洲侯世子程衛昭做您的副将。”

他看了看三皇子青黑的眼底,叮囑道:“殿下,您一定要保重身體。”切勿勞累的話他說不出,因為陛下要求他即刻啟程,不得耽誤。

欽差大臣們在來的路上,幻想過各種被三皇子橫眉冷對的情景,唯獨沒想到會看見一位‘弱柳扶風’的三皇子!看這濃重的黑眼圈,看着不修邊幅的儀容!還有這滿院子的苦藥味兒!這德州果然不是什麼好地方啊,瞧瞧把陛下寵愛的三皇子給折磨成什麼樣子了!

還要立刻啟程去平州打仗,豈不是雪上加霜。

李鶴霖不知道這些欽差大臣都在想什麼,捧着聖旨頭重腳輕的說到:“勞煩各位大人盡快赴任,所有卷宗都在府裡,各位可以前去一一查閱,盡快提審定罪。”

“當然當然,臣等定不辱使命。”欽差道,“還有一事,陛下讓臣告知殿下,陛下以太後身體抱恙為由,取消了春日宴,但太後已經知道章六姑娘不在長安的事了,殿下小心崔氏狗急跳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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