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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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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個,程衛昭也是無奈:“之前有商會的人來送米糧和衣服、被褥,二十幾輛車都塞的滿當當。金吾衛人手不夠,便讓縣衙出了十幾個捕快來護送,結果沒想到那群災民心狠手利,把東西全搶了不說,還傷了商會的人,更有幾個災民和仆役被活活踩死。有的人來晚了沒搶到東西,就去搶其他災民的,就算金吾衛開弓示警都沒用。混亂中又有不少人被打死,打傷的更是不計其數。正午的時候三皇子帶着墨雲騎來了,命令所有災民都遷到五裡外的荒田,搭建了幾十頂行軍帳做災民營,有墨雲騎震懾,倒是有秩序了不少。”

人被逼到了極限,就是一群餓狠的狼,法度與道德都不複存在,心裡被‘活着’占滿,但凡聞到點肉味,就能蜂擁而上,拼了命的去搶。

章麓歎息了一聲:“謝程大人解惑。”

既然如此,便沒有必要非得親自送去分發給災民,白白給人家添麻煩。便下令将東西都交給金吾衛,然後隻帶着晴放前往災民營。

兩人騎馬到了五裡外,遠遠的就能看見被分成五處的難民營。

章麓遙遙而望,贊歎道:“有意思,這災民營是安軍帳的規格建的。”

她手執馬鞭指着不遠處:“中間那三頂最高最大的軍帳,應該就是三皇子所在的地方,從内到外依次擴散,再分成左右軍帳,最外圍設五個瞭望所,這是把災民當做軍隊管理了。走,我們進去看看。”

在經過瞭望所的時候,章麓拿出了虞慶侯府的腰牌,哨兵很快放行,一人領着他們往中帳走。

緊挨着瞭望塔的是最外圍,房子基本都是草房,每個房屋住的都是青壯年,似乎都是全家都隻剩了他們一個,身上都穿着各式各樣的薄棉衣,有的人還背着鋤頭、鏟子之類的。

帶路的小兵解釋道:“這些都是絕戶,家裡就剩他們一個,或者弟兄幾個的,經過大夫看過都沒病沒痛,就被統一安排在最外層,每日去戶所領農具去西邊的林子開荒,砍到的木頭都放在南邊的空地烤幹做柴火,幹草之類的也都統一收集起來。每日隻要幹的,每斤木材積一分,用分可以在吃飯的時候換肉吃。”

“還有肉?”章麓驚訝。

因為前朝皇帝好奢靡,再加上連年戰亂,國庫早已空虛。聽父親說,這幾日因着赈災的事戶部哭窮了好幾次,才會頒布《赈災條例》,鼓勵商戶、官宦捐資捐物,捐了就能獲封賞。雖遠不及禦賜金牌,但總歸是個禦賜物件,供奉在家族祠堂可光宗耀祖。

可剛經曆過幾年戰亂和剝盤,無論是百姓還是商戶手中并無多餘的米糧禽肉,捐來的物資九成都是用得,吃食甚少,沒想到三皇子掌控在民營之後,居然還能源源不斷的供應肉類。

“當然有,三皇子所掌的墨雲騎不單單打仗是行,狩獵也是一把好手!這山上野豬成患,常常拱了附近村寨的農田。三皇子一來便命人去山上收拾了野豬,還獵了不少豺狼虎豹,營裡禽肉充足着呢。”士兵笑嘻嘻的說到:“但三皇子說了,不能每個人都發,說什麼,寡……寡……”

“不患寡而患不均。”

“對對對!就是這麼說的。基本的一日三頓粥,中午還有白菜炖粉條,晚上每人一個硬面馍馍。但是想吃更好的就必須拿分換。”

可是災民會這麼聽話嗎?本就是因為受了壓迫才選擇遠離家鄉尋找生路,又遇到這樣的管理,神經敏感的人隻怕會覺得這是在虐待他們吧。

章麓這麼想着,也這麼問了。

士兵說:“剛開始是有人鬧,但被三皇子單獨拎出來看管了。”他指了指西南邊那個哨所:“都在那邊,用茅草簡易搭了幾個棚子給他們遮風,每日就是兩頓稀飯菜粥,按照之前金吾衛的标準給的,也不算虐待他們。”

三人順着士兵指的方向看去,那裡也在哨所看護範圍,但是荒涼了不少,隻有六七個茅草棚,一百來人住着,還都隻穿着單衣,虎視眈眈的朝這邊看着。

這眼神瞧着可不像是心悅誠服的模樣,必然會找準機會鬧事。

“想必三皇子還有後手吧,好逸惡勞的人不會覺得自己有錯,他們人數若多了,隻怕也生事。”章麓道。

士兵點點頭,恭維道:“姑娘真是聰慧,三皇子每日都會讓工所的人去問他們,如果有人願意守規矩,就可以回去,不願意的繼續在這兒呆着。”

晴放看向自家姑娘,驚奇道:“這法子姑娘三年前整頓魚陽郡的時候也用過,也就手頭有忠心耿耿的兵将的人才敢這麼幹,若是讓州府上的散兵遊勇去幹,隻怕早就亂成一團了。”

“可不是,之前有人聚衆鬧事的時候,就動了五個墨雲騎,那唰唰唰兩三下就把人全給制住了!特别厲害!”士兵的眼睛明亮,眼眸中有羨慕和敬仰要溢出來:“要不是俺娘身體不好,還需要俺照顧,俺也去應征墨雲騎,跟随三皇子南征北戰!”

再往裡便是中圍,基本都是老弱婦孺,這裡住的人比較雜,面積也是最大的。有的明顯看着是一家,有的隻剩下老弱,看到三人騎着高頭大馬走過來,眼神裡有些畏懼,但更多的是渴望。

明明百來米的距離,靠前的災民便聞風而動趕過來了,這些人各個骨瘦如柴,身上雖緊緊裹着薄棉衣,但是手上臉上還能看得到大片的凍瘡。有幾個帶着藥箱的人在士兵的護衛下穿梭其間,為他們診脈醫治。

有災民想再往前走,就被守衛的士兵攔下了。

其中幾個人就扶着守衛長槍朝他們跪下,各個哀嚎:“求小娘子們行行好,買了我吧!我會幹活,會縫衣服!”

“我兒子十二歲了,上過學堂會識字,可以給府上郎君當個書童,或者随從都好!”

“求姑娘給條活路吧!”

他們走了一路,這些災民便跟了一路,人越聚越多,守衛的士兵又多攔了一列,但災民推搡的動作越來越大,士兵也要抵不住了。

有個穿黑色铠甲的士兵沖他們高喊:“都退後!再上前一步,全部丢去荒所!”

大部分都不敢再往前,有幾個眼裡閃着不甘,還想有動作,但是看着穿黑甲的人又害怕,隻能渴望的看着章麓一行人。

士兵說:“這些都是老弱婦孺,身體都不好,不少孩子瘦弱的根本不像是十幾歲的。三皇子都給她們搭了擋風軍帳,裡面壓了棉被保暖,但怕火災沒給發炭火,都是在帳外設篝火,由士兵們專門看管,有厚棉衣都是緊着他們發的。”

再往裡就是内圍,挨着中帳,這裡都是年輕婦女,每個人手中都拿着針線,在縫制衣服。

士兵解釋道:“現在災民越來越多,聽說這些人還隻是先頭部隊,後面有大軍還沒到。三皇子怕京城内和周圍的工坊到時候擡價,用各種理由搪塞延誤生産,就讓會這些婦女來縫棉衣棉鞋,與最外圍的漢子們一樣積分。不過她們平日都是住在中圍,隻有做工的時候才來這兒。”

士兵領着三人去見了三皇子,此時李鶴霖剛檢查完做好的飯食,從食間出來。

“見過三皇子。”三人齊齊行禮,李鶴霖聽士兵說他們送了米糧來,誠心感激。

章麓朝他看去,隻見他穿着藏青色圓領棉袍,竹子形狀的暗紋是用金線編的,在霞光下熠熠生輝。身量修長,似是比兄長還略高一些。

他單手扶刀,章麓發現對方的掌上升繭,指腹粗砺,虎口處手背處都有不少傷痕,看着像是被利刃傷到的,但掌寬指長,極為好看。

“捐送物資這種事,其他人家都是讓下人來辦,侯爺卻特地遣六姑娘前來,可是有什麼話想要說?”李鶴霖将人引進中帳,走到火爐旁烤火。

章麓打量了一下四周,帳中擺設簡單,隻有一張簡單的床榻,一張桌案,一把椅子,和一個正在燃燒的火爐。

“不過是有些話想不能讓外人知曉罷了。”章麓也不客氣,走到桌案上拿起茶壺為自己倒了杯茶。

李鶴霖瞧了她一眼,笑到:“你倒是不拿自己當外人。”

章麓喝茶的動作頓了一下,她早就習以為常,卻忘了眼前的人并非前世的那個人。她眼眸微閃,将話題岔開:“三皇子最近在為丈量稅田的事情發愁吧?”

“侯爺告訴你的?”

章麓放下茶盞:“還需要我爹說?如今朝廷跟個破了窗的屋子一樣,但凡有個風吹草動就能傳的到處都是。前朝留下了太多問題,陛下剛剛登基,加上崔家勢大,對朝堂的掌控力實在太弱。張大人的政策倒是不錯,可惜難以推行。”

臉上的漫不經心消失了,李鶴霖重新審視着眼前的姑娘,問道:“那你可知如今國家最賺錢的營生是哪幾樣?”

“鹽務、礦務、邊貿、航運這四樣,不過這些如今都不在陛下手中把持。”

李鶴霖點頭:“不錯,如今國庫空虛,第一要務便是錢,沒有錢什麼事都辦不了。”

“可兵也同等重要。”章麓道:“如今河南道明從暗反,河北沒有漢将節度使,朔方、平盧都在我爹的掌握之下,河西和江南西如今的主将也是從我爹手中出來的,隴右的大元帥康都那什剛愎自用,憑着西域沙漠第一騎的名聲不将任何人看在眼裡。淮南道被淮南王把控多年,如今怕是不好裁撤,容易逼反。”

“劍南是程家的地方,陛下倒是有心在西川安插眼線,可惜找不到合适人選。”

“關内、河東、山南西、江南東這些地方都是舊族把控,擁兵自重。除了陛下發家的山南東和黔中外,其餘地方都會不滿新政的實施,暗中動作威逼朝廷。”

“可山南東和黔中物資匮乏,遠遠不能滿足國庫的需要,所以陛下雖有心推行新政,卻遲遲不肯動手,就是想要創造一個機會,一個殺雞儆猴的機會。我說得對嗎?三皇子?”

李鶴霖心中驚歎,如今世道,女子居于後宅,知書卻不是為了達理,而是為了攀附,為了能嫁給更好的門第,為了給家中添勢。

縱使在民風彪悍的西北,女子能與男子一般在外抛頭露面,經營生計,卻依舊無法參與國事、戰事。更别說像章麓這般,将如今局勢娓娓道來。

他見過世間許多的女子,有母後那般謹小慎微卻心思通透的,也有堂妹那般八面玲珑卻手段狠辣的,更有淮南王投誠時,獻給父皇的瘦馬,嬌小玲珑、柔柔弱弱,卻唯獨沒見過她這樣的,爽朗純淨卻也有玲珑巧思,不被外部流言幹擾,依舊我行我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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