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諷刺啊!自己自以為是被愛的,結果被人當了棋子還渾然不知。
這身皮肉這顆心,從來不是别人需要的。
她不知道自己失寵嗎?她當然知道,若是那會認了,她真的會死,可不認又如何?還不是活不了。
榮春拿的飯菜就不是給人吃的,她隻有安慰自己定會出頭,才一口口的咽下,她想活命,沒想到當了娘娘要被太監踩在腳下。
她是笑話,早就是了,當衆人都笑她的時候,她也得跟着笑,可是憑什麼隻有她活得如此艱難?
“夫君,你騙我騙得好苦啊!我不過是想活着,想活的好些,想被夫君珍視,我有什麼錯?”她癱在榻上狂笑,眼淚在眼眶打轉,待她笑夠才落下來。
她想到自己的孩兒,騰地從榻上坐起,跌跌撞撞的去拿暗賬,她要用賬冊做籌碼,見洛輕銘一面。
當她起身拿到東西時,腦子裡一片空白,身子使不上力直直栽倒在地上。
有些畫面從腦海中閃回,那是青山,那是洛輕銘的臉。
畫面不斷變換,讓她脊背發涼,那天跟她行房的人根本不是洛輕銘!
難怪她留不住這個孩子,原來根本不是她心心念念的夫君。
“我到底欠你們什麼?要如此糟踐我?我不過是吃穿比之前好了些,不用再挨餓受凍,何必如此羞辱我?”應青蕪的聲音從喉嚨裡擠出來,幾乎密不可聞。
她看着手邊的賬冊,突然覺得無比諷刺。
即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想必賬冊的事也沒瞞過,洛輕銘早知道她有賬冊,沒找她拿怕是根本用不上。
她想起流冰的話,死牢的藥并非無解,她吃的不多,隻要用對法子可以完全根除,她顧不得身上的疼,掙紮着爬起來,她要離開這,她不要被鎖在宮裡,不要被别人磋磨。
應青蕪起身走了幾步,身上比之前更疼,疼的她覺得整個身子要被撕裂。
她跪在地上,雙手用力撐着身子,鮮血滴在地上,有些順流而下滴進嘴裡。
口中帶着苦腥味,她扯下布條塞住鼻子,卻發現這血是黑的,再看向手臂,每一處肌膚往外冒着血珠。
她中毒了!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是陳蘇葉給她下了毒!
一些記憶碎片在腦子裡循環播放,是她為數不多的甜蜜日子,有和青芝的,有和母親的,有和流冰鬥嘴的,更多的是和洛輕銘的濃情蜜意。
可惜她最快樂的日子,是一場精心算計。
随後更不願意回憶的痛苦畫面從腦子裡鑽出。
難怪洛輕銘後來不願碰她,和她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尤其是溫白荷來了之後。
原來從很早的時候,她已經沒有利用價值,隻是找不到理由除掉她,到頭來她還成了别人的拖累。
所有的事情她所有的懷疑都有苗頭,但她當時被洛輕銘蒙騙不願深究,如今想來真是可笑。
是她自己把路堵死,給了洛輕銘向陳蘇葉示好的機會。
身上的血珠越冒越多,将衣衫染成黑紅色,她想起舒晚櫻死的時候也是一身血衣,散發着難聞的腥臭味,如今她走在後頭。
應青蕪頭疼欲裂,那些記憶擾的她撕心裂肺,身上沒有一處不是疼的。
就在此時,她的臉好似被人左右拉扯,巨大的疼痛襲來,她的哀嚎在宮内回響。
她感覺皮肉被撕扯完又被人用刀子刮。
當痛感消退,她的臉上出現大大小小的劃痕,整張臉像是龜背。
“啊!”她顫抖着手想摸摸自己的臉卻不敢,鮮紅的血滴在手上和地上,和身上的黑血互相映襯,像是一幅畫。
她到底做錯什麼?所有人都像過街老鼠一般驅趕她,唯一不嫌棄她的流冰也因她而死。
想起流冰見她時的笑臉,想起流冰對她噓寒問暖,想起流冰對她關懷備至,有幾次勸她莫要過分在意,她隻當是耳旁風。
“傻蛋,我才不是什麼牽牛花,而是腳下的爛泥。”應青蕪勉強爬到角落,拿起最小的一顆夜明珠。
她将珠子捧在手心裡,眯起眼瞧它的光亮。
這顆最小的主子通體軟潤,看上去絕非凡品。
應青蕪才明白,哪怕是顆小夜明珠,也是流冰仔細挑選,從不會怠慢了她。
是她把魚目當珍珠,把珍珠當魚目,可惜明白的太晚了。
陳蘇葉說得對,是她瞎了眼。
她瞧不上流冰對着洛輕銘點頭哈腰,以為胡亂罵幾句,說些難聽的話能把人逼走,卻不曾想流冰願意為她放棄所有的榮華富貴,放棄用命拼來的隊長位置,隻為了她能平安。
“我錯得離譜,你别怪我,你要是怪我,就沒有人站在我身邊了。”應青蕪看着手裡的明珠,深吸口氣吞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