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瑩卻說自己不想要,她想和主子說說話。
應青蕪隻好又坐回去。
“主子,以後綠瑩不能服侍你,你再等些時候,您一定會複位的。”綠瑩看着柳瑩,眼淚差點沒滴落下來。
她知道應青蕪對她不算太好,比起青芝已經算不錯了。
在她的眼淚即将落下時,她起身說改日再來看應青蕪。
緊接着不顧應青蕪的挽留,出門後不忘安上木闆,像是她從未來過一般離開。
她要是再不走,别說眼淚,就連嘴裡的血也瞞不過去。
要是真主子面前毒發,不是更給人添堵,她甯可死在沒人知道的地方。
綠瑩最終死在浣衣局門口,人人都在傳她從啟文殿出來便有些不正常,像是中邪一般。
沒人敢說啟文殿的真正的情景,畢竟這位陛下隻殺該殺的人,綠瑩定是該死。
綠瑩的屍體天不亮就被人拉去白骨營,和腐爛的淑貴嫔作伴,現在倒是沒有卑賤之分,大家都是那個模樣。
應青蕪并不知情,她睡得安穩,睜眼便瞧見茯苓,第二眼看見的是扁承德。
“先生!”她趕緊起身行禮,又被人按在榻上,正想問是怎麼回事,扁承德已經開口。
“陛下命老夫來看看你,不過才一月不見,怎麼如此狼狽?”扁承德難掩心疼,帶過來的膏藥盡數塗抹在應青蕪身上。
他并非心疼應青蕪本身,而是心疼她這身皮肉。
若是被藥池精心澆灌,以後也會是個好藥人,但如今這般,和快要枯萎腐爛的草藥并無區别。
應青蕪許久沒聽過有人關心她,聽到此處眼淚毫無預兆的落下。
本就滿是傷痕的臉接觸到淚水鑽心地疼,她顧不得擦,感覺現在自己才是真的活着。
“你若不愛惜自己,世上更沒人會愛惜你,陛下吩咐我來就是給你好好養着的,你莫要在想其他。”扁承德安撫過應青蕪,之後由茯苓幫忙,為應青蕪包紮。
茯苓在扁承德的教導下動作越發熟練,現在俨然是個醫者,絲毫瞧不出是個丫鬟。
她更像是扁承德的繼承人,舉手投足間盡是醫者風範。
應青蕪更不好意思讓茯苓來伺候她。
不過她覺得扁承德說得對,夫君定是在乎她的,所以才會差扁承德過來為她診治。
實際上洛輕銘隻是圖方便,要是讓其他太醫來診治,要是走漏風聲會很難辦。
扁承德替應青蕪換好藥,又從密道離開,離開前他告知應青蕪此藥得連用三天才有效。
至于為什麼是三天,他反而閉口不談。
因為他答應流冰,來見應青蕪時讓他們見上一面。
可應青蕪滿身膿包血污,身上還散發惡臭味,他怕流冰見了晚上做噩夢,幹脆做個好人,幫應青蕪處理幹淨再說。
應青蕪做着等她傷好,等夫君解決掉溫白荷之後便能重歸于好的夢。
一晃到了第三天,應青蕪身上的傷口盡數結痂,身上除了藥香沒有奇怪的味道,扁承德特意讓茯苓為她梳洗打扮過後才打開暗道讓流冰出現。
“從明兒起貴人自求多福吧!”扁承德帶着茯苓離開,離開前提醒應青蕪保重。
本是句叮囑的話在扁承德口中說出,卻有另一種意思。
他在提醒流冰,莫要浪費時間。
流冰确實聽懂,但周圍實在太黑,他差點摔倒,好一會才适應。
“你這兒,怎麼回事?”他毫不婉轉地問應青蕪,半分顔面都沒留。
在他看來應青蕪是被人欺負,本就不剩臉面,假裝體貼有什麼用?
他一瘸一拐地走到桌前坐下,一雙眼四處打量,越看越不滿意。
“如你所見,鬥輸了就這樣咯!”應青蕪故作輕松的聳肩,她感謝扁承德帶茯苓來給她打扮,讓她不至于在流冰面前顯得太難看。
“你是個死士有……”流冰話說一半突然想起扁承德對應青蕪的稱呼,他擡眼看向應青蕪,難以置信的問她:“你是貴人?”
在他的印象中,主子娘娘都是高高在上的,哪裡會和他們一樣,在泥裡打滾,拼了命去殺人。
之前有些疑惑的矛盾點,都得到了解答。
難怪她被主子帶着來,難怪先生對她好聲好氣的,難怪主子次次幹預她的任務,難怪她能住在如此寬敞的宮殿。
因為她是貴人,她是主子的……後面的話他硬生生從心裡擠出去。
自己得有多信任她,竟沒有懷疑與追問。
他想破頭都想不出來應青蕪會是娘娘,許是他不願承認他們之間的距離,也不相信扁承德說的,所以他問應青蕪,是想求個答案。
若是她是個死士,她要是想走,自己定會帶她遠走高飛。
可若她是主子娘娘呢?流冰沉思,發現心裡的答案呼之欲出。
她是娘娘又如何?隻要她想走,他定不會有半分猶豫。
流冰看向應青蕪,等着她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