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耳邊嗡嗡作響,但她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我要嫁的人本該是你,應該是你啊!”應紫韻眼底似有萬般柔情看向他,繼而轉向應青蕪。
“是你!是你搶了我的富貴,是你搶了我的夫君,我詛咒你不得好死!”她傷心到極點,哪裡會管詛咒嫔妃是何等罪,說完放聲大笑起來。
這一切還真是個笑話,她笑得開懷,不管别人滿臉愁容。
别說賓客,就連宋清淮也被吓了一跳。
直到洛輕銘擡手赦免他們的罪責,衆人才松了口氣。
“此時大喜百無禁忌,就該既是行樂。”他說完示意侍衛放開應紫韻。
喜婆回過神,撿起地上的喜帕給應紫韻帶上,又沾了柚子葉的水說去晦氣。
什麼去晦氣?還有比此時更不吉利的時候嗎?應紫韻的眼前一片血紅,那是喜帕嗎?不是,這分明是血紅绫,纏繞在她身上,頸上和面上,沒多久便會要了她的命。
洛輕銘并無心思再宴飲,直接擺駕回了摘月宮。
他一路上都在問應青蕪可有被吓到,說自己照顧的不妥帖。
應青蕪搖搖頭,随即坦白的說道:“長姐說的都是真的。”
洛輕銘來了興緻,卻提醒她慢慢說不急。
“本該是長姐入宮,她那時突然病了,才有我代替長姐入宮,長姐的病來得蹊跷,因此才記恨上我。”應青蕪說着歎了口氣,生怕洛輕銘被人搶走。
“傻輕卿,這不剛巧證明你我有緣分。”洛輕銘摸摸她的頭,讓她不必憂心。
可實際上心裡冷得很,因為應青蕪沒有說實話。
不過能重創應家,此行倒也不虧。
二人回摘月宮後溫存片刻,洛輕銘又去見了周芒。
應青蕪恨意翻湧,想到應紫韻的慘狀才好上許多。
應紫韻此時被應承天以訓話的名義叫到卧房,剛進門就被打了一巴掌。
“你怎麼敢?今兒是什麼日子,你非要去觸黴頭,應青蕪現在是什麼身份,你什麼身份,你當着陛下的面敢招惹她?是不是希望我們一家都跟着陪葬?”應承天怕隔牆有耳,壓低聲音訓斥。
應紫韻本就委屈,聽了這話不管不顧大聲反駁:“她是什麼身份?不過是個低賤的下人,你就是偏心,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你的私生女,壞我姻緣你也有份!”
這話惹惱應承天,他以為應紫韻隻是惱自不好使,但是心思純善,如此看來,自己真是養了隻白眼狼。
“你怨也好,恨也好,都給我憋在肚子裡,難道你想讓人查出來是你當初裝病避開選秀?”他不願多說,直接警告應紫韻安分些,順帶着安靜娴也跟着遭殃。
安靜娴沒看見應紫韻,問過下人才知道應承天叫人相談,剛到門口就聽見應承天警告自家女兒。
“老爺!韻兒年紀還小,莫要過于嚴苛。”她護女心切,趕緊幫着應紫韻說話。
有安靜娴幫襯,應紫韻說話也帶着底氣:“哪有爹爹不幫着女兒的,你分明就是不希望我過得好。”
此話一出又是清脆的巴掌聲。
“我不想你過得好?我豁出老臉求到娘娘那裡去給人跪下,現在同僚笑話我,連百姓都覺得我教女無方,退舒家的聘禮折損幾萬銀子,是我攔了你的富貴路?”應承天覺得好笑,如果不是自己委屈求全,應紫韻怕是早就死了,還會在這兒和他耀武揚威說她不容易?
“若不是你,我應該入宮,是萬人敬仰的娘娘,而不是在這兒嫁給年老的秀才。”應紫韻自然委屈,根本沒人說陛下生的好看舉止儒雅,連聲音都惑人心智。
“行,是我阻了你的路,那今後你我父女情斷,你今後再不必來此。”應承天被他的話氣的不輕,自己跑東跑西就得了這麼個數落?
虧他當時還覺得應紫韻心性單純不宜入宮,找應青蕪來是好事,沒想到……
“這說的是什麼話?莫不是氣糊塗了,趕緊認個錯。”就算安靜娴再怎麼護着應紫韻,也覺得這次應紫韻過于任性。
應紫韻努努嘴,想說的話最後梗在喉嚨裡,她有什麼錯?錯的明明是爹爹和那些個賤人,包括宋清淮。
她正打算說些話,喜婆已經站在門口催促她出門上轎。
“我會查出來是誰害我。”這是她說的最後一句話,緊接着頭也不回的上轎。
轎子是頂好的,看得出來應承天疼她,毫不吝啬的讓她風光出嫁。
可這不是應紫韻想要的,她想嫁給英俊潇灑的夫君,而不是這個窮酸秀才。
應紫韻上轎後偷掀轎簾看了眼,安靜娴抹着眼淚,應承天瞥了眼便迅速挪開。
她百感交集,心裡說不上來什麼滋味,隻能安慰自己宋清淮也好,至少對她百依百順。
轎辇搖搖晃晃的,好似将她的人氣盡數從體内晃散。
在前頭騎馬的宋清淮意氣風發,實在讓人瞧不出他的年齡,大紅的喜袍襯得他整個人白皙不少,頗有種公子如玉的氣質。
可惜公子面上的細紋多了些。
這些應紫韻都不知道,她渾渾噩噩的坐在轎中,頭昏腦脹的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