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陽隻是喝的急了些,一是胃氣不順才失了禮數,但他迷迷糊糊的,哪裡記得這些。
當時想着别讓虞歡難堪直接出門,沒走幾步就被俞封塵追上。
奇怪的是跑出門之後,胃裡沒有之前那般灼熱,冷風吹在身上人也有些回神。
他停在院内,竟不知該往哪裡去。
逍遙門雖然讓他在此栖身十幾年,卻始終不是家。
天下之大,哪裡有他能容身的地方?
正在他感慨時,俞封塵跑到他身旁喊他。
“鄭陽!鄭陽!”俞封塵不知道他沒聽見,發現鄭陽越叫越走,這才出聲喊他。
眼下他闖了禍,回去不知道怎麼跟虞歡交代呢!
鄭陽回身發現俞封塵跑來尋他,酒倒是醒了大半,反問俞封塵怎麼不在屋裡吃酒反而來這兒。
“你還說呢!”俞封塵數落鄭陽,然後将事情的來龍去脈解釋清楚。
俞封塵嘴笨又結巴,半刻鐘才說完。
鄭陽聽完面如土色,坐在地上直呼大禍臨頭。
難怪俞封塵說他嫌命長,這不是老虎頭上拔毛嗎?
沒等他緩和片刻,直接被俞封塵從地上撈起。
“我不回去,現在回去跟找死有什麼區别?”鄭陽奮力掙紮,說什麼都不想回去。
俞封塵沒有回答,他指了指旁邊的橘子樹。
“沒想到你大智若愚啊!”鄭陽誇獎完俞封塵,走到橘子樹前面,挑些成色好品相佳的摘了許多,帶着俞封塵回了廂房。
虞歡看見鄭陽平安無事眼底帶着些許欣喜,目光落在他手中的橘子上立刻陰沉起來。
這是她精心栽培的品種,打算半個月後親自采摘,鄭陽怎麼敢?
陳蘇葉瞧着虞歡的表情覺得鄭陽會大禍臨頭,準備攔着虞歡,沒等她動手,鄭陽不知死活的湊到虞歡身旁。
“我是一時醉話渾話,哪裡能當真的?您别跟我計較了。”鄭陽将橘子剝的幹幹淨淨遞給虞歡,專注且溫柔的看虞歡。
他的眼裡盡是她的模樣,心裡也是。
“我才不同你計較。”虞歡哪裡真的會因為區區橘子同鄭陽生氣,看着手裡的橘子,掰下一瓣放進自己嘴裡,然後又掰下一瓣塞進鄭陽嘴裡。
那橘子不足月份,自然有些酸澀,她受了酸,自然得讓鄭陽嘗嘗。
“甜嗎?”她挑挑眉問鄭陽。
“當然甜。”鄭陽以為虞歡還在氣頭上,哪裡會自投羅網說自己的橘子不甜。
虞歡心滿意足的讓鄭陽坐下,俞封塵也識趣的坐在鄭陽旁邊。
可憐陳蘇葉沒瞧見虞歡的表情,她聽見鄭陽說甜便迫不及待想嘗嘗味道。
“蕭大哥……”眼下實在是吃不到美味佳肴,連橘子都是稀罕物,她趕緊懇求蕭易,希望得到允許。
蕭易看出橘子的蹊跷,反而沒攔陳蘇葉。
陳蘇葉得了首肯,迅速從桌上拿起一個色澤鮮亮的,扒完皮就往嘴裡送。
等虞歡反應過來想阻攔時,已經為時已晚。
橘子看似熟透,實則酸的陳蘇葉說不出話,不過倒也别有一番風味,陳蘇葉緩過來後,将剩下的橘子吃完。
她拍拍虞歡的肩膀,然後豎起大拇指對着虞歡。
虞歡表示以後會補償陳蘇葉。
“長長記性也好,免得以後亂吃東西。”蕭易的聲音響起,明面上是斥責,聽聲音難掩笑意。
“好啊!你們好樣的。”陳蘇葉起身給餘下的衆人分了橘子不說,還都是扒好的。
俞封塵沒有動手,江清酒躍躍欲試,接在手裡直接送入口中。
蕭易不想同他們胡鬧,但在江清酒不斷慫恿下,最終也嘗了一口。
眼見其他人都咽下,俞封塵也淺嘗半個,剩下半個自然交給鄭陽。
“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嘛!”陳蘇葉揚了揚手中的橘子皮,不知怎的竟然覺得這橘子比之前吃的還要甜。
時隔多天,她總算體會到感情的可貴,并且覺得自己第一世實在可恨。
殺柳瑩不說,哪怕旁人稍微犯錯,肯定不會被她饒過。
輕則打闆子重則直接斬首,比她如今的慘狀還要難上幾分。
真是天道輪回。
陳蘇葉瞧着面前打鬧的虞歡和鄭陽,精心呵護江清酒的蕭易,還有難得露出笑臉的俞封塵,心裡釋然許多,她暗下決心,一定要珍惜來之不易的機會。
自己也為了陳白虞,就算回不去也要好好活着。
山高皇帝遠,任他洛輕銘手眼通天還能立刻到她身前不成?
這裡沒有皇權,沒有勾心鬥角,更沒有卑微的繁文缛節。
她可以做她自己。
“去他娘的狗屁貴人,誰想當就誰去,我隻是……”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像極了啞火的炮仗。
其他人被陳蘇葉的叫嚷聲吸引過去,齊刷刷地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