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時間很短。墨予元想:還不夠族中某些修行者閉關一次的,而就這點時間,卻要義姐想清楚其中關竅,然後接受它。
這未免,太殘忍了。
家主曾經感歎,這個世界修仙不修心,對任何一位走上仙路的人來說,都是極端折磨。
雖然不知道她為何會用“這個世界”起頭,但墨予元理解并贊同這個觀點。
如果管才棋是極少數的心修者,那她定然可以化解這份感情,甚至是從一開始,她就會淡然處之,不會與齊業枭産生多餘的交集。
可惜她不是。
不僅不是,還狠狠栽了進去,整個人挺直的腰背都好像瞬間松垮了下來。
猶如一頭骁勇善戰的猛虎,被人類圈養玩弄後變得骨瘦如柴,雙目無神,失去了往日加附于她的榮光。
而在此期間,齊業枭真的一次也沒有到訪過城主府。
齊天喜說,大姑姑一直都在努力備戰,時刻準備着跟她開打。
“那個眼神看得我有點害怕……我想把小姑姑喊回家!”齊天喜吓得跑到小客棧裡,非要墨予元跟她同床共枕才睡得着。
盡管墨予元感覺這人壓根不是害怕,隻是想和她蓋着被子純睡覺。
離開城主府的墨予元在這短短三天裡,自然也是不知道,十三歲的龐煥新堵在予仁和真遊姐弟倆的跟前,嚷嚷得可大聲了。
“再過三個月我就十四歲,可以定親了!”龐煥新激動地大喊着,目光偶爾看向真遊,偶爾看向予仁,隻是情感各有不同。
墨予仁當然知道她看向真遊時,腦子裡是什麼想法。
雖然她總是跟弟弟較勁,還動不動就欺負他,但真有人觊觎他時,她又不太樂意了。
“那就三個月後再來!”
她一腳将龐煥新踹出去好遠,完全不留情,似乎根本不惦記曾經玩在一起的時光。
墨真遊在旁笑眯眯地看着。
他是族中男子,很多時候,自己的親事根本輪不到自己決定。
不過,興許是男子生來靈魂就與天道不夠契合,因此情緒與理智都像是缺了一塊似的。就算是被抛出去聯姻,亦或者随意出親并入其它家族,也無礙修行。
他倒也沒有不服這種說法,跟着某些群體大喊平等,想要權力和自由。
沒必要那麼貪心。
九州十二原,地脈廣闊,天明遙遠,不論是女子還是男子,隻要展露出天賦,除了首領之位,無有偏袒。
因而怎麼可能從沒有過男性首領呢?哪怕叛逃家族、宗門,出來自立門戶,也是算得的。
但無一例外,所有男性首領在上位強大後,第一選擇就是強權擴張、就是爆發戰亂、就是破壞仙凡規矩,肆無忌憚地利用凡人。
他們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管濫殺無辜的罪業叫殺伐果斷和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對待手下狠戾至極,哪怕是至親,隻要對自己稍有威脅,就會毫不留情地鏟除掉。
而且他們會偏向同性,嚴苛适應“家天下”的制度,務必将下一任首領的位置傳遞給男兒不說,還伴有明顯偏心的資源傾斜。
哪怕他的同胞姐妹要優秀幾倍,培養她能夠收獲更多利益,他也同樣會畏懼,而後退縮,最後選擇不正的傾斜。
墨真遊過慣了族中的普通和平安,也見識到家主比世間更加平等的理念。
你看,義為舅舅和小戌舅舅,不就被家主親封為八脈的始祖之一,并且成為核心族人,大小事件會議,都能夠參與。
他們二人可曾扯着嗓子要過什麼嗎?
墨真遊無法想象,如果自己生活在男性家主的麾下,整個家族該有多亂,孩童之間的競争該有多殘酷,樸素溫和的自己該怎麼從那些視親子為蝼蟻的“父親”手中活下來。
晃過神後,他明顯感覺到姐姐在拉扯他。
“走吧,至少在十六歲之前,我不允許你們有私下的交流。”墨予仁冷冷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好不容易才爬起來的龐煥新。
我拿你當朋友,你居然想做我妹妹!
她深知如果兩人真的情意相通,那最後的結局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