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譚佳航害怕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盡力壓抑着恐懼,跟着周心雨舉起自己的小手。
兩人三根指頭都沒來得及并攏,叉開手指發誓的樣子還挺滑稽。
譚佳宜和周澤楷幫他們通關後,趁着倆人捂眼睛的時候,把披風脫下來歸位,接着從出口提前出去了。
過了一會兒,觀察到周心雨他們也出來了。倆小孩兒臉上都還沾着淚漬,一副受盡委屈的可憐模樣。
隻不過,這種後勁兒在周心雨身上沒有停留多久。
夜幕開始降臨,遠處摩天輪上的彩燈亮了起來,五彩缤紛,耀眼奪目,一下子吸引了周心雨的目光。
她一秒變臉,上一秒還是一臉苦瓜相,下一秒就破涕為笑,呲着個大牙,手指着摩天輪的方向說:“我們去玩兒那個吧。”
“可是天黑了,也不太安全。要不我們打電話給他們,準備回去吧。”譚佳航記性倒是好,竟然還記得上午譚佳宜說的話。
可是周心雨并不是想征求譚佳航的同意,她隻是告知他一聲,擡腳便朝摩天輪走去。
“他們也沒聯系我們啊,沒準兒是事兒還沒辦完呢。也不差這一會兒,我們現在趕快過去,要不了多久的。”小姑娘腦子倒是轉得快,理由找的頭頭是道,譚佳航也隻好跟着過去。
暗處的周澤楷看到他們又要去玩兒下一個項目,不禁感歎道:“年輕真好啊,還有精力玩兒,看來是剛才沒被吓夠。”
“确實,我也有點兒累了,咱們現在去換衣服,一會兒他們玩兒完摩天輪就回去吧。”
譚佳宜把頭上的假發扯下來,讓頭皮放松放松,這個假發帶了半天着實有點悶。
聽到“摩天輪”三個字,周澤楷突然心生一計。
“咱們都跟了這麼久了,也要有始有終嘛,萬一摩天輪出了什麼問題怎麼辦?”
“那就更不能去了,擔心有問題自己為什麼還去?讓他倆自生自滅不挺好。這算是意外事故,和咱們也扯不上太大關系。”她順着他的話反駁,讓周澤楷一下子又陷入了被動的局面。
果然是蛇蠍美人,長得漂亮就是迷惑人的,實際上比誰都惡毒。
算了,隻能使出殺手锏了。
周澤楷一把拉住譚佳宜的手腕,盯着她的雙眼:“來都來了,就去嘛。”說完還眨了兩下眼睛。
不得不承認,他這個“周拉蕾”的形象,加上這軟軟的語氣,實在是不忍入目,不忍入耳。
這還是她認識的周澤楷嗎?他這是在向她
——撒嬌?
譚佳宜甩開了他的手,一臉嫌棄地說道:“别來這套。”
她嘴上雖然拒絕,但還是依着他朝摩天輪的方向走去。
看她同意了,周澤楷也按耐不住興奮,直接拉着她跑了起來。
“你這麼着急幹嘛?”譚佳宜跑得有點喘不上氣。
“我們趕在他倆前幾班,一會兒方便去換衣服。”周澤楷一邊給她解釋,一邊放慢了腳步。
“行,那還是快點吧。”
他才剛把步子慢下來,譚佳宜又開始加速了。
不得不承認,譚佳宜認真跑起來速度真不慢,周澤楷在後面追得還真有點兒費勁。
摩天輪緩緩上升,在狹小的空間中,氣氛異常沉默,兩人相對而坐,都望着窗外,也不看對方。
周澤楷大腦現在一片空白,明明剛才已經想好要說什麼了,怎麼關鍵時刻又說不出口了。他搞不清楚是空間太小,限制了他發揮,還是夜色太迷人,讓人有些微醺。
摩天輪升到了最高空,此刻,在這裡,他們可以俯瞰到這座城市的全貌。
大江滾滾,大橋恢弘,古城和高樓隔江相望,燈塔和明珠互為映襯,街道上是人來人往,馬路上是川流不息。
隻是在這高處,一切都顯得那麼渺小,好像一切宏大的事物,都隻是一根線,一個點。
周澤楷沒想到,譚佳宜突然先開了口:“這城市看着燈紅酒綠,光鮮亮麗的,其實更多的,是看不見的黑暗、肮髒。這樣的地方,是容不下幹淨、光明、純粹的人的。”
她怎麼突然會說這番話,僅僅是有感而發嗎?還是說意有所指。
這讓周澤楷不禁想起了白阿姨的悲劇。
所以,她指的是她媽媽,還是她自己呢?
“你說的也不錯,世界本來就有黑白灰三種色彩。但是,你怎麼知道黑暗的背面不是光明呢?我們要做的,不是融入黑暗,而是打破它、擊碎它,去見證它背後的光明。
如果沒有的話,那就做點燈的人,照亮他人,也是照亮自己。”
譚佳宜破天荒沒反駁周澤楷,隻是默默地歎了口氣。
其實,她不是不想做打破黑暗的人,她隻是沒有勇氣、沒有自信,去和龐大的黑惡力量抗争,隻能用黑暗将自己僞裝起來,在暗處和他們較勁兒。
隻是她不知道,她其實也是在和自己較勁兒。
周澤楷覺察到譚佳宜異樣的情緒,繼續說道:“不說這個了,起碼表面上,我們此刻眼睛看到的風景,是挺不錯的。”
他指了指天空,月色皎潔,旁邊的一顆星星尤為明亮。
據說距離月亮最近的星星是金星,傍晚也叫長庚星。
長庚星守護着月亮,就像他守護着譚佳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