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她不孝,爺爺才會生病住院。
孫躍言守在門口互送孟婳和宋音韻離開,周文生目光漆黑的望着她們遠去的背影,眼底翻湧出一股濃烈的狠戾。
三個人來到病房,林小環見孟婳回來了趕緊走了出來。
“孫探長怎麼也在?”
“我陪着盛揚一塊過來辦點事,剛好見到孟小姐,就一塊過來了。”孫躍言沖林小環點點頭。
“那剛好,一會兒我們坐你的車回去。”林小環感覺孫躍言來的剛剛好,這下她們回去不用擔心安全問題了。
“對了,還沒問你們為什麼這個時間點還在醫院?是誰生病了嗎?”孫躍言很守禮的沒有去看病房裡的人。
“是一個認識的人,剛巧暈倒了,我們碰見了就把他送回來了,對了,孫探長,巡捕房的事真是抱歉,我沒想到你會因此……”孟婳說到一半抿了抿唇,神色有些愧疚。
“巡捕房的事情你不必自責,這都是上司的安排,另外關于黑龍幫的張勇,我也會徹查到底,孟小姐不必擔心。”孫躍言語氣淡淡,仿佛對這件事很不在意。
孟婳聽不出來他是客套還是真的不介意,不過這件事确實因她而起。
“雖然如此,這些日子你也幫了我們良多,不如後天中午一起吃一頓飯吧,就當是感謝你這段日子對我們的照顧。”孟婳想到了這個辦法彌補,即可以品嘗美食,又能拉進和孫探長的關系,這樣不至于她内心一直過意不去。
“後天大概不行……後天我要去辦理一些事,可能沒有時間。”孫躍言抱歉的垂眸别過臉有些不好意思。
“是和案件有關系嗎?”孟婳問道。
“對,這件事涉及到我堂叔一家,雖然暫時還沒有透露出來,可是萬一被有心人傳播,慈心醫院可能會受到一部分影響,我們今天來也是為了這件事。”孫躍言想了想,決定告訴孟婳一部分,不然他擔心巡捕房那裡會為難孟小姐。
讓她多知道一些案件的進展,也是想從她這裡提供一些證據,好盡快找到兩位堂妹被殺害的真相。
“孫探長難道不懷疑我們嗎?”孟婳聽到他對自己傾言相告,心情十分複雜。
雖然這些日子并沒有人懷疑她是殺人兇手,可是别人因為她顧家二太太的身份顧忌是一回事,真正相信她又是另一回事。
“這件事說起來也是我們的過錯,兩位表妹的死很可能也和孫家有關系,隻不過現在已經無法查證,還牽連到了你們身上,即便當時住在桂嫂家的不是你們,換成任何一個無辜的人,我也會徹查到底,所以孟小姐和林小姐不必有負擔。”孫躍言正式的向她們颔首緻歉,順便安慰她們一番。
孟婳沒想到孫躍言竟然也這麼說。
之前陳小姐也透露過,說孫家連兩個女兒都能舍棄,更何況是她這個陌生人呢,如今孫躍言也說孫家兩位堂妹的死和孫家有關系……莫非,這件事對她而言真的隻是場意外?
孟婳想到宋老夫人離開時那副意味深長的面容,忍不住搖了搖頭。
還是先找到桂嫂再說吧。
次日,天氣有些悶熱,窗外的鳥兒叽叽喳喳的亂叫,頭頂豔陽高照,仿佛一瞬間就進入了盛夏。
孟婳熱的傳了一身薄透的果綠色喬其紗園襟旗袍,撐着傘來到永華制藥廠參觀了一圈。
這座藥廠占地一百畝地,場地不算小,機器設備也不算破舊,隻是因為停工許久沒有用了,所以運作起來有些不順暢,需要安排專業的人才過來修整。
“孟小姐,您有何吩咐隻需要說一聲就好,董事長已經安排好了說是這裡您全權負責。”藥廠的管事低頭哈腰的湊過來,領着孟婳看了一圈,也沒聽見這位新任廠長究竟有什麼計劃。
“藥廠還剩多少員工?”孟婳問道。
“還剩一二十個,有十個是用來看管設備和場地,另外幾個是整理藥材和雜物的老員工,因為在廠裡待了許多年,所以不願意離開。”管事解釋完,順便把整理好了名單雙手遞給孟婳。
孟婳接過來,仔細看了一眼,發現他們或多或少年紀都很大了。
她忍不住皺眉,那管事還以為她不滿意這些人留在這裡混吃等死,心裡于心不忍的想求新任廠長留下他們:“他們也不容易……”
“這些人是不是工資有些低了些?”
孟婳也是在滄城生活過一段時間,租房子如果是桂嫂那樣胡同小院的單間房,一個月需要五塊大洋到八塊大洋不等,吃飯的話一塊大洋能買30斤米或者八斤豬肉,一袋精細洋面粉是一塊五的大洋棉布每市尺是一角兩分,白糖每斤一角錢。
這些在工廠待了幾十年的老員工,每個月竟然才隻有三塊大洋。
換句話開始,如果這些人不是原住居民,那他們除去房租和一家老小吃喝,可能還要勒緊褲腰帶過日子。
“啊?”
管事仿佛沒料到孟婳會這樣說,一時呆愣住了,繼而是欣慰的狂喜:“哎呀,确實還是孟小姐考慮的周到,您不知道,這些老人都是跟着我們幹了好多年了,做活又細心又努力,之前要不是……”
管事想起來之前的事,滿臉的憤憤不平。
孟婳忍不住追問道:“之前怎麼了?”
她記得宋老爺子是個好心腸的人,應該不會苛待這些在廠裡幹了一輩子的老員工。
“之前董事長上了年紀精神不佳,就聽人介紹招了一個海城回來的大學生,結果那新任廠長管理尤為苛刻,工資标準都是按等級劃分,識字的工資高一些,分配的工作也體面,不識字的哪怕做活再用心也隻能幹一些體力活,所以許多年齡大的老人們就被分下來了,我瞧着也可憐,就和董事長提了一提,可恨那個姓張的!表面上笑呵呵的答應了董事長,私下裡借機報複我,連同那些我交了名單上去的老員工,都被他分到外面幹苦力了。”
管事說着說着,心裡忍不住有些心酸,都是他沒用。
“宋爺爺不知道這件事?”孟婳猶豫的問道。
“董事長那個時候一直在操心大小姐的婚事,來回去了北城許多次,他不知道。”管事也不想讓老東家因為自己這些人和新廠長産生龌龊。
畢竟他們隻是些混吃等死大字不識幾個的普通人,新廠長可是海城回來的文化人,孰輕孰重的,他不想自取其辱讓老東家為難。
“那後來藥廠怎麼落敗了?”孟婳雖然心裡隐約有預感那位姓張的新廠長估計會把藥廠的效益越整越壞,可是她還是忍不住想要問問,也好借鑒一下失敗的經驗,引以為戒。
“後來落敗,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孫家那位被趕出去的小姐。”管事哀歎一聲,仿佛是在感慨紅顔禍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