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次來做主播隻想盡量低調一些,不給自己添别的麻煩,畢竟他藏起了家境,還不熟悉這片森林,等于在明面上沒了保護傘。
做事要比之前更加小心才行。
他沒看到,在兩個人徹底錯過身子之後,要離開的那位主播神色發生了一點變化,委屈的模樣消失不見,一抹不算純潔的笑容躍然臉上。
等任東未完全走出去并順手帶上了門之後,咔嚓一聲關門聲仿佛成了一種神秘的提示哨,辦公室裡隻剩下了主管和時燦暄,周圍陷入短暫的安靜。
主管在聽到關門聲的一瞬間就變了一副臉色,從剛才的嚴詞厲色變得慈眉善目,喜色滿盈,仿佛是一尊人間的彌勒佛。
如果沒有看到他剛才用一大堆不堪入目的話罵人的話……
燦燦突然又覺得這位主管有些假,跟那些專程來家裡拜訪的客人一模一樣,接下來不出他意料的話,這位主管會是八面玲珑,甚至還有一點虛與委蛇的性格。
沒辦法,這種人實在是太常見也太标簽化了,家裡每次來了這種人,爺爺被迫接待完,都會在送完客人之後立刻給身上消毒,尤其是在不得不跟這類型他們全家都很不喜歡,爺爺更是厭惡的客人握了手之後,老人家會反複而用力地搓洗雙手,仿佛染上了什麼臭味難祛的髒東西在身上。
雖然以他老人家的地位,能讓他被迫俯下身握手的人不多,但是這并不代表沒有,而每一次握完爺爺都會在心裡膈應上好久,嚴重的時候會一連好幾天睡不着覺。
燦燦後來在網上了解到,這種情況叫做心理潔癖,從小被爺爺耳濡目染,他也被傳染了相同的症狀,雖然不像爺爺那麼嚴重,但是一旦被動觸發也會讓他難受上很久,甚至比爺爺之後的自我恢複期還要長久。
現在,他對這個胖主管的印象又不太好了,不過并沒有因此就牽累對整家公司的評價。
他不着痕迹地掃視着對面這個坐在椅子上的人:一個連自己的身材管理都做不好的人,一個對自己的身體都這麼不負責任的人,真的會對手裡的工作認真對待嗎?
他覺得,剛才那一通或許是最通俗最簡單也最糟糕的情況:這個人在單純耍官威。
他很厭惡這種事,因此剛開始并沒有主動往這方面想。
他突然有些理解剛才那位人高馬大的主播為什麼會畏縮得像一隻雞了。
他很慶幸自己沒有急着自我介紹,而是耐心等着對方演戲,讓他得以初步推斷出對方是什麼人。
雖然說他準備以不變應萬變,但是心裡也需要對于交手的人基本情況有個底,不然萬一一不小心說錯什麼話讓對方抓住把柄纏上自己,情況可能會變得有些麻煩。
他不怕麻煩,但是讨厭麻煩,因為那可能會暴露他的身份,讓一些臭蟲纏他纏得更厲害,他還不想暴露身份被家裡找回去,所以必須小心行事,謹慎再謹慎地說話。
“是來應聘的嗎?手裡的那個是簡曆吧,拿過來給我看看。”龐紳勳熱情地招呼時燦暄,還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燦燦心裡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他記得剛才那位主播全程都是站着,根本不敢坐。
雖然不是很喜歡這個主管,不過好消息是他對自己的印象看起來還不錯,他進這家公司的事情不出意外已經沒有懸念了。
龐紳勳接過簡曆,在看到對方家裡的情況之後露出喜色,他試探性地問燦燦:“簡曆上沒有寫,出于個人的一個疑惑,我冒昧問一句哈,小夥子你是少數民族的嗎,據我知道的,有些少數民族喜歡一大家子住在一起。”
燦燦臉不紅心不跳,他點了點頭,順勢撒謊:“我家是土族的,不過我媽媽是外國人,所以我還是個混血。”
“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好啊,多熱鬧,而且有一句話說嘛,人多就是力量和财富!”龐紳勳裝作看簡曆的樣子,不着痕迹的繼續試探。
燦燦裝模作樣地歎了一口氣,見招拆招:“唉……有錢的話當然叫熱鬧,沒錢那可就是災難,天天有處理不完的麻煩,吵不完的架,分不完的東西,我家的情況就不太好。”
龐紳勳聞言下意識地想笑,不過社會老油子的經驗讓他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他将神色收斂得正經了一些,擺出抱歉的模樣,眼珠卻在仔細掃視着面前的青年,不過他掃得很快,隻一眼就将燦燦從頭到腳的情況納入眼裡。
多年來的工作經驗讓他幾乎進化成了人形掃描儀,隻一眼就能把面前的人身上能看出來的情況總結個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