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生活好了之後是不會對下層人共情的,俗稱忘本,他們隻會更随便的對待這條自棄尊嚴的笑話。他們會指責他,會嘲笑他,在華麗優越的生活、學曆跟其它所有的東西掩飾下畢露人性惡的一面,但是很少會有人蹲下身來憐憫他,在資本的世界裡,好人是很稀有的寶石。”
“自己親手丢掉的人權跟尊嚴,隻有自己才能撿回來。人權、骨氣、自尊心、羞恥心……這些東西是在和平年代這種無形又像瘴氣一樣腐蝕人腦的硝煙中,一個人最完美的保護盾,自強則萬強。”
燦燦說完之後安靜了下來,幾個人都沒有再說話,在腦子裡細細回味着他的這番話,四張臉全部凝沉着,氣氛變得有些沉重。尹煜佑見狀甩了甩舌尖那條看不見的俏皮魚尾巴,打破了眼前僵硬的氣氛:“不聊這麼嚴肅的話題了,宿舍裡現在的氣氛本來就夠沉悶了,再悶下去活人也能給憋死,還是說回神話上吧。”
“反正那兩希,古希臘和希伯來神話對歐洲那邊近代文學的人文和藝術确實産生了重要的影響,甚至影響了人們的生活方式和觀念精神。”
他看向恬恬,“像你說的那樣,直接說是那邊的文化發源也可以,不過是好多種神話一起作用,才造就了今天的西方,不是單獨哪一種發力,所以我剛才又說不準确。”
怕恬恬還是會多想,他又解釋了一句,“所以我絕對不是在故意炫耀或者是針對你怼你。”
恬恬笑了笑,“沒什麼,我理解的。歐洲以前群雄割據,一個鎮子一個國家,能統一起來并出現這麼幾大信仰,還真是神奇呢!”她擡起頭,滿眼羨慕地看着尹煜佑,“不過你好厲害啊,說起藝術方面的東西來真是專業,像個老師。”
尹煜佑害羞地唰紅了耳朵,他有些不适應這種身體上的變化,隻好窘迫倉促地低下了頭,想要掩飾自己變紅發燙的皮膚,“過去和我兒子——哦,就是我那幾個舍友,我們一個寝室在一起的時候,我也總是被他們說我講到專業的部分特别像個人形浏覽器,滔滔不絕的,腦子裡跟安裝了一張寫滿藝術史的内存卡似的。”
“其實我說的這些根本就沒有什麼特别的,你随便上網查就能找到比我說的這些更加詳細的内容。我隻是說了學美術的人基本都知道的一點淺顯的皮毛東西,算是常識中的基礎,就像我們都會背的二十六個英文字母一樣。”
他又解釋道:“當然,是在美術的圈子裡這句話才一定适用。如果一個美術專業的本科生連這些都不知道,那我可以大膽的懷疑他藝術史翹課了。”
他說着說着,臉上的害羞神色壓下去一些,又悄然轉換成了仰慕。燦燦看到他一雙棕褐色的眼睛亮亮的,裡面充滿了迷人的星星,就連聲音也因為接下來要說的話而雀躍了起來,發出一些優美的小音調,“不過我們老師才厲害,那位老人家可以不看任何資料,徒手,隻憑腦子就整理完幾乎全世界的藝術史,藝術界很多厲害的大前輩有不懂的東西都會特地來學校裡請教他。我私下裡請教老師的時候,經常能遇到意想不到的人來找他。”
其實他現在有些尴尬,在真正很有學識的燦燦面前被誇贊懂的東西多,他感覺自己像小醜獻藝,班門弄斧,在真正厲害的人眼裡,自己剛才的那一通“演講”肯定非常拙劣。
默不作聲聽了半天他們雀鳴的老虎突然用力地嘶了一聲之後猛然蹲在地上,他暴躁地舉起兩隻前爪撓了撓頭,聲音也變得異常暴躁,“哎呀你們别說了,這都扯到哪兒去了,從南極聊到北極了都,遠了遠了!”
“我是個粗人,不愛聽這些,你們照顧一下我行不,大神們?咱們換個話題聊,不然顯得我像是從異次元來的,要麼,就跟你們壓根不是一個年代,我還不想活着就變成曆史。”
老虎臉色痛苦,他有一種學渣無意中掉進了學霸圈裡,試圖硬聽懂别人滿嘴的曲線和變量,可是卻越聽越暈的這種感覺。尹煜佑大着膽子逗他:“多好,活曆史,挺珍貴的嘛,進博物館裡站着不動就能日薪過萬!”
“你找抽!”老虎朝他呲了呲牙,卻沒有真的發難。
雖然尹煜佑心裡并不想跟寅邊虎切密接觸,但是因為耳夾之前一直在兩個人中間做潤滑劑,現在三個人裡面隻有他和老虎的關系還可以,雖然說不上特别親密,但是最起碼可以簡單的開兩句玩笑。
否則一直像剛才那麼半嚴肅半閑聊的說下去,老虎一根筋順不對又發瘋的話,現場的情況會變得很麻煩,開個玩笑就像苦茶裡的一顆糖,可以适當緩解一下目前這種明化暗凍的危險氣氛。
燦燦也被尹煜佑幽默的調侃逗得動容,他忍不住翹起嘴角笑了笑,兩個人默契地對視一眼,無聲的交換了話題的主導權。
“那我繼續說剛才關于英文名字的話題,這個都能聽懂!”燦燦也暗暗地調侃了一下,不過沒有給老虎回嘴的機會,他立刻撥響了下一節音符,“Lucifer這個英文名字據說是孔峻熙自己取的。”
他看了一圈面前的三個人,“這是我從一個大主播那裡問出來的,那個大主播現在已經被另外一家公司挖走了,他走之前找過我,我們兩個人私底下聚過一次。”
知道他們三個會好奇,他主動解釋道:“因為他還在公司的時候我無意間幫了他一個小忙,舉手之勞那種。”